她执筷给身旁的颜硕夹菜,眸光投向桌上唯一一道荤菜:“我们待会儿进后山一趟?之前放的陷阱应该捕到猎物了。”
颜硕轻应:“好。”
极夜让打猎变得困难,他们只能在猎物常出没的位置布置陷阱,等它们上钩。
效率虽然偏低,但每次少说能碰见一只掉入陷阱的猎物,也足够维持生活了。
他们饭后和谢长潇前往后山。
池玥不想动,倚靠在搬进正厅的躺椅上,看着棋瘾犯了的明彰和闻祈舟下棋。
云麒带着寻崧在玩游戏机。
剩下的池云彦姐弟,则按照今日的“排班表”,收拾桌上的残渣,准备去洗碗。
一道“哐当”声骤然响起。
没拿稳碗筷的池安滢,摔碎一只圆碗,歉疚看着明彰:“明道长,不好意思。”
“没事儿。”明彰落下一子,抬头看她一眼,和颜悦色道:“厨房的碗多得是。”
池安滢仍然抱有歉意。
她拿扫帚把碎片扫进簸箕,小心翼翼端起剩下的碗,离开前再说一声对不起。
客气到让人觉得疏离。
“他们姐弟俩的性格真是……”明彰拉长尾音,忍不住轻叹一声:“迥然不同。”
池安滢和池云彦入住道观将近一个月了,前者始终拘束疏离,完全没有将他们视作一体,多数时间都显得格格不入。
后者一开始也很拘束,但经过和他们的朝夕相处,渐渐融入其中,释放他原本活泼开朗的性情,亦和他们愈发亲近。
两相对比,池安滢更像客人。
或者说是她把自己放在客人的位置上,不愿意敞开心扉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
池玥:“她一直都这样。”
她的眸光落在那道身影上,瞧着她融入无边的黑暗,淡淡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再如何,也与她无关。
*
厨房传来打火机咔嗒的声响,一簇火苗点燃灶台上的蜡烛,为周遭提供光亮。
姐弟俩坐在竹凳上,蜡烛的光芒将两道身影倒映在地面,时而随风轻轻摇晃。
池云彦拿起水瓢,从盛满井水的桶中舀两瓢水,倒入放着碗盘竹筷的圆盆里。
井水覆盖碗盘竹筷,他挤两泵洗洁精在帕子上,搓动帕子,让泡沫浮现出来。
“姐。”他看一眼愈发沉默寡言的池安滢:“是不是只有回源城,你才会开心?”
“不是。”
“那你为什么总板着脸?”他拿帕子擦拭碗上的油:“我都很久没见你笑过了。”
“有什么值得我笑的么?”池安滢的动作和他同步:“我不像你的笑点那么低。”
“这是笑点高低的问题吗?今天寻崧逗你笑,你都不搭理人家。我是真搞不懂了,你每天心事重重的到底在想什么?”
“想未来。”
“你不能先过好当下吗?未来的不确定性那么多,谁知道过段时间会发生什么灾难?你现在想的那么远,有什么用?”
池安滢没吭声。
她把擦洗掉油渍的竹筷,放入右手边的圆盆,那双经过天灾的摧残,生出老茧的手再次没入水中,拿起下一只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