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之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往外走的沈盈夏,昨晚那些复杂的情绪重又席卷而来。
当时,他本可以叫醒她让她到床榻上睡的。却又担心她醒来后又强撑着非要守夜。他也可以把她放置在榻上,自己抽身的。可是她睫毛那么密、那么长,在眼下形成了一扇阴影。
她的皮肤十分白皙,睡着之后,脸蛋竟还透着薄薄一层粉色。月光皎洁,他好像看到了她脸上透明的绒毛。
她的脸贴着他的腿,接触的地方,暖暖的,不知是她身上传来的,还是他跳动的心传递过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紧张得出了一身薄汗。
他知道这是动情的表现,他在书里见过,可这还是头一回切身感受到。他有些不知所措,唯一知晓的便是,他不想将她挪开,只想这么静静地待着,多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
他自小便以君子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可在这一刻,他知道此番行径实非君子所为,他们无媒无聘,沈盈夏甚至都没有同意,他便这样亲密地对待一个女娘,实在卑鄙。
卑鄙,却快乐。
他堕落了。
沈盈夏从未这么饥饿过,刚醒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子走了几步,饥饿的感觉如压顶的泰山一般,猛烈袭来。她饿得心都开始发慌了,手心黏腻腻的,出了些冷汗。这种饥饿,让她没法儿思考,脑子里只能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食物。
她此刻真真地体会到了,流民为了口吃的什么都愿意做的感受。换成她处在那种情况,她也不一定还能记得“自己是人,还是野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像她这般清贵人家的子女,餐食充足,自不必说,点心、果子也是时时供着的。他们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饿”,自然也就无法同那些随时可能饿死的流民共情。
听说流民吃树皮,甚至还吃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事儿,往往要面露嫌弃,还要用帕子捂住嘴,表现出要呕出来的模样。
如此这般,方能将他们这些知书识礼的贵族和那些野蛮粗俗的贱民区别开。
一走出祠堂,看见端着一篮饼子从伙房出来的铃兰,沈盈夏立马向她奔去!哦,是向它(饼子)奔去!
她从前竟不知,饼子是这般香甜可口!她赶紧咬了两大口,满足地嚼着。两腮鼓鼓囊囊的,像极了可爱的小仓鼠。
钱阿妹取了干净的水,洗脸、漱口、净手之后,在布巾上擦干了手上的水,这才坐过来。
她一边啃着饼子,一边揶揄地看向沈盈夏:“嗯?早上什么情况啊?我可都看见了啊!”
“设么,亲宽?”沈盈夏一嘴饼子,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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