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既然发生了,懊恼、或者后悔,都于事无补。”姬无盐抬眼看着老夫人,眼底温柔,心下却抽搐般的疼。她压着那疼,维持着理智分析道,“若是换了旁人,徐徐图之未尝不可。只是,如今事涉东宫、皇族,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正是多事之秋,一旦东宫所图暴露,必然会牵扯到姬家。外祖母,那蛊,可有解法?”
“解法……”老夫人蹙着眉头,寻思半晌仍然有些不确定,“有是有的,只是那时我那么反感这蛊,铁了心要封存了它,便也不曾如何认真钻研,更不曾费心学习解法。如今记是记着一些,但心下也不是很确定。只能待我修书一封,派人回去查查。”她天资极好,过目不忘,只是时隔多年、加之实在憎恶,便也只记了个十之五六,不便贸然开口。
“时间上,还得耽搁些。”
姬无盐颔首称好,“那就麻烦外祖母了。”幸好老人家亲自过来了,否则自己这边还要写信回江南,然后江南那边再修书去问,如此一来一回,耽搁更久。
这也算是这几日唯一的好消息了,她缓缓叹了口气,眉眼之间比之方才舒展了不少。
小姑娘比离开江南的时候瘦了许多,之前老夫人也问了子秋,又问了陈老,说是思虑甚重,还说旁的倒也还好,三爷那边常来照顾,还有白公子、沈姑娘。只是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心里压着事,肩上担着责,总不如江南潇洒自在。
姬老夫人听完,亦是唏嘘。
上官家什么情况她不大清楚,好好的孙女儿没了,上官老头支支吾吾地当个缩头乌龟,实在不是他的风格。那老头子虽然固执、守旧,却也不是怕事的人,想必当年离京便有别的隐情,都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谁也不比谁自由,有些痛便是咬碎了牙也得和着血一起咽下去的。
老夫人没有揪着去刨根问底,但此刻看着瘦了一圈的小丫头,想着这段日子她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样子,便心疼地直难受。
她摸着姬无盐愈发不及巴掌大的脸,看着长期覆在人皮面具之下而愈发苍白的脸色,连连叹气,低声叮咛,“信我这就去写,让你兄长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你好生歇息着。你打小就喜欢吃王嬷嬷做的菜,如今想吃什么,同她说……这一身肉哟……”
摇头,半晌,又叹,“愈发地缺斤少两了。”
缺、缺斤少两?沉凝的气氛被这么一句话瞬间打散,姬无盐摇头失笑,“您老人家倒是愈发不拘小节了。”
说完,脑袋上被轻轻打了两下,打的人半点力道不敢多用了,比拍灰尘还轻,语气却苦口婆心得重了许多,“不想被我这么说,就好好地吃些肉回来!”
说完,转身欲走,却是脚步又一顿,“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