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不敢问,他甚至不敢对上宁修远的眼神。
席安在一旁劝了一次又一次,“主子,兴许姬姑娘已经从别处离开了,兴许她已经回到姬家了才是,咱们要不去姬家看看?兴许姑娘已经回去了。”
“何况,上官公子那边消息比咱们还要快一些,便是姬姑娘没有回去,问问上官公子,兴许也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也说不定……”虽然,席安隐有所觉,自家主子在上官公子那边恐怕又要碰一鼻子灰。
宁修远听着,没接话,半晌没好气地唤道,“准备一辈子躲在那里不出来了?”若非有事要问,当真是不想搭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宁修远咬了咬牙,斜睨一眼伏低做小状从马车后面猫着腰出来的男人,愈发不待见,“她进去的时候没同你说让你在何处接应?”
“没、没有……”
“那她准备去哪些地方探查,你可知?”
“不、不知……”声音愈发地低了,说话的人也是心虚得紧——方才就不应该说得太嚣张,当时图一时爽快,这会儿姑娘也不在,没人能救自己了……
舌尖缓缓碾过牙齿,那种用力、迟缓的速度,仿若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宁修远看起来随时像要动手的模样。但这个傻子一样的随从是自己找的,说到底,怪不得任何人。何况,这个傻子随从方才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倒也是有几分道理,如今看来,小姑娘定然是生气了,届时怕是又要同自己置气,席安在这方面靠不住,到时候还是要靠这个傻子随从。
也不算完全没有用处。
只是此刻真的很不待见。
宁修远放下车帘。一方车帘,将“傻子随从”和宁修远搁在了里外两个世界,宁修远终于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一些,他靠向椅背,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地吩咐席安,“先回姬家看看情况再说。”
……
从东宫回姬家,需要经过东市。
彼时晨曦已起,秋雾甚浓,街边小贩四下吆喝,如火如荼。
吆喝声里,却隐有窃窃私语,声音压着,情绪却激动,仿佛是一个惊天的大八卦大流言,宁修远本不是好打听的性子,但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些个市井妇人得到消息的速度,远比他们这些“正规”的途径更快些。
宁修远撩起帘子,低声吩咐,“停车……你,下去打听一下他们都在说什么。”
席玉和席安并排坐在马车外,听着主子有些厌弃不喜的声音,几乎是心领神会地意识到这个“你”说的就是自己。他下车,转身,低头哈腰,“好嘞!”
话音落,人已经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这种事,若是换作席安,便是定然完不成任务的。宁修远撩着车帘看着已经完全融入了那些个窃窃私语的市井妇人的席玉,心下嫌弃终于是散了几分——也还是有些用处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