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回到驿馆,就被陈家人叫住,说是陈家辉找。
他看了看自己几十步开外的屋子,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陈家辉的屋子,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回自个儿屋子去放下手里头的东西,只颔首过去了。
陈家辉醒着,正和人说话,见着陈一诺进来,眉梢一挑,戏谑道,“哟……瞧瞧,这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嘛,本公子还以为,这位陈公子如今是住在东宫了,怎的,今日得闲,过来看看?”
陈一诺微微蹙了眉头,却没解释,只问,“听说你找我?”
“那个……”在屋子里的几个陈家人面面相觑,纷纷寻了个理由告辞了,陈家辉是陈家少主子未来的陈家掌权人,陈一诺是备受族中长辈看重的天才,这两位……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炉子上还煮着东西呢,我去看看!”
“哦对,昨晚换下来的衣裳还未来得及洗……”
“我、我……我尿急!”说罢,一溜烟跑了。
陈家辉咬着牙冷哼,“一群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即便如何不服气,这些话到底是压在喉咙里说出来的,有着几分语焉不详的感觉。陈一诺的父辈在陈家只是一支并不起眼的旁支,听话、老实,不会出什么差错,却也并不出彩。是以,在彼此尚且年幼的时候,陈一诺也就是跟在陈家辉身后的小尾巴,老实巴交,话少木讷,是个很好用的小跟班。
偏偏……数年之后,长辈们发现了陈一诺在医术方面的天赋,老祖宗们欣喜若狂,亲自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倾囊相授,陈一诺这一支,自此一飞冲天。
身后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木讷小尾巴,一下子成了家族中的香馍馍,往日里追着自己的那些小辈们纷纷掉头追着陈一诺,“一诺兄、一诺兄”地叫着,那热乎劲儿就跟鬣狗见了肉包子似的。陈家辉自然是不服气的,为此还曾诸多针对,谁知,没多久就被人捅到了祖父那边,招来了一顿打。
自此后,祖父时不时耳提面命,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老生常谈,诸如,“陈家今日不同往日,想要重登辉煌,陈一诺会是极其关键的人物。”
又如,“往后整个陈家都要交给你的,说到底,陈一诺再出色,到最后还不是得听你的?”
这些话听得多了,倒也听出了几分的确如此的道理来,是以这些年陈家辉就很少针对陈一诺了,只是心底里仍是瞧之不起——不过就是陈家的一条狗罢了。
没想到,一趟燕京城之行,这条狗竟然很快找到了新主人,再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情况呢?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皇帝莫名其妙颁布了一道赐婚圣旨……两厢一对比,陈家辉心里头的那股子邪火自然是压不住了,挑刺一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陈一诺,目光落在他攥在掌心的小瓷瓶,看起来挺宝贝的样子,哼了哼,“你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