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齐觉得,就算打死自己也是不会相信这种“无争”会真的出现在皇室子嗣之中的。所谓“无争”,更多的不过就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罢了。
他捏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幽邃,半晌,扯着嘴角笑地漫不经心,“这算什么坏消息……是叶家的女人和咱们有关系,还是说这风尘居和咱们有关系……既是无关,顶多算是八卦了。不过……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如美眷……还有呢?”
林一掀了掀眼皮子,他只有一只眼睛,还有一只眼球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眼看过去黑漆漆的空洞似的。他也不在意,就这么大刺刺地空门大开般露在那里,以至于这个掀眼皮的动作分外可怖。他自己瞧不见,只在心里厌弃于面前这位东宫太子,面上却半分不显,低了头扯着嘴角笑,“殿下您醉酒昏睡整整五日,陛下震怒,将东宫上下全部禁足于此……”
“什么?!”李裕齐失声质问,声音很高,却仍然没有吵醒廊下昏睡的小厮,他似有所感地看了眼那开着的窗户,却并没有追究,只倏地坐了起来,急急忙忙地问,“什么五日?你是说本宫睡了五日?怎么可能,几个时辰前本宫还在同小媛喝酒……”
林一从容颔首,“对。太子殿下和小媛姑娘喝酒之后,就醉了。这一醉就是五日。”
“不可能!本宫酒量素来不错,鲜少出现过醉酒醉地不省人事的情况,还是这般一醉醉五日……”他倏地一滞,一下子想到了,“莫不是那酒中有毒?小媛呢?让人去给本宫带来!”
林一没有动,“我不方便见她,太子后院之事还是待我离开之后再自行处理吧……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一致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酒中无毒,殿下就是……喝醉了。”
“怎么可能?”李裕齐压根儿不相信自己能喝成这个样子,何况那日宁修远也在,自己更加不可能喝得酩酊大醉。不过林一说的也有道理,此刻的确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好时机,左右五天已经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他将手中茶杯搁在床头小几上,躺得太久,脑袋还有些晕乎,他靠着靠枕,又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宽大兜帽之下,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缓缓地扯了扯嘴角,表情狰狞又残忍,声音嘶哑却也多了几分古怪的温柔,他说,“您的父亲,咱们的皇帝陛下……这几日染了风寒,至今未愈。您的两位兄弟已经日夜伺候在龙榻跟前,您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尽尽孝心,顺便……解了这禁足之事。”
他说“您的父亲”时,咬字极重,辗转在唇齿之间,锋芒暗藏。
李裕齐似有所感地看了他一眼,见对方还是低着头缩着脖子,即便缩在宽大的斗篷里也看得出来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瞬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己愿意收留他,让他供自己驱策,已是他无上的荣耀。
李裕齐这样想着,点了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黑袍人起身后退,李裕齐又叫住,“等等。还是那句话,没事别来我这里……还有,将你下的迷药解了。”
说着,李裕齐朝着窗口抬了抬下颚,眼神有些冷,“下不为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