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齐醒来,是在第五日的深夜。
窗户开着,晚风吹进来,舒爽沁凉。窗外廊下,隐约传来轻微的鼾声。
屋内,灯火通明。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以至于李裕齐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茫然感。他张了张嘴,想叫人,才发现喉咙里嘶哑干涩,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倒是一旁递过来一杯水,他接过,下意识看去……吓得三魂七魄散了个干净!
面前这人,全身上下裹在黑色的兜帽里,只李裕齐躺着,对方低头看来,再宽大的兜帽都遮不住那张损毁严重的脸。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惊悚的一张脸。
李裕齐脾气并不好,醒来骤然看到这么一张脸,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脸色不好地呵斥道,“你过来作甚?不是同你说了,未经传唤,别往我这里跑……被人瞧见了如何是好?”
黑袍人桀桀笑着,不以为意,“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李裕齐还有些纳闷,这半宿的功夫,怎么就两个坏消息了?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道,“废话什么废话,快说!先说坏的。”
“成。”林一笑笑,他的嗓子嘶哑难听,笑起来更难听,就像是生锈迟钝的锯子来来回回拉扯着木头般,“第一个坏消息是,叶家那小妮子坏事了。风尘居毫发无伤,自己倒是满盘皆输,叶家也将她赶出去府去了……这棋子,废了。”
原想着,风尘居面对叶家的不依不饶,想要息事宁人的最好法子,自然是找白家搬出皇后娘娘的面子来,叶夫人本来就不喜这纤月,两方自然能够一拍即合。
如此,不管风尘居自己愿不愿意,在世人的眼里,皇后都是这风尘居的后台,届时,稍作运作,李奕维便是想要置身事外……也身不由己了。
皇帝正值壮年,子嗣不丰,特别是这几年,后妃鲜有怀孕的消息传出,即便有,也会无疾而终……要么胎死腹中,要么,未及成年便已早夭。除了一年到头大半年抱恙在床的李晏先,便只有一个李奕维是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
两厢势力旗鼓相当,对方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嫡子,若非白家比之左相府势力稍弱一些,这东宫到底落谁家还真的不好说。
只是,这些年来,李裕齐一直没有抓到对方什么把柄,这位平阳郡王似是随了皇后的性子,淡泊、随意,性子温吞,不争不抢,即便这些年李裕齐在他背后败坏他名声,却也无济于事。他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门心思当他的闲散郡王一般。
可是……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