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始终含笑,表情从未变过;
陈矫、杨修2人好险没绷住笑出声来。
赵旻似笑非笑。
“哦?始宗此话怎讲?”
刘先高举着天子秘诏,跪伏于地侃侃而谈。
【作者题外话】:被刘协如此欺负,赵旻即将开大招。
历史上的马腾…上1章说马超之时便已提过,马腾根本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他只是作秀而已。
但无论如何,马腾愿效忠,赵旻自然求之不得。
那位伟人、我朝太祖深得统战思想的精髓:团结1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张鲁之事,咱们下1章详细说。
刘表及黄祖之事,待赵旻攻江夏之时再详细说。
所以,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咱们聊1聊,马超如此绝情绝义的原因。
从现存的史料记载中,大致可以推断,马超的“绝情绝义”大抵来自两个原因。
其1是边地文化差异;
其2是马超的羌胡血统(异族文化浸染)。
文化差异是共性,为人所熟知;
羌胡血统是个性,往往不被关注。
先看文化差异。
雍凉地区处在东汉西境,彼时被称作“西州”。
按《后汉书》记载,西州边鄙,土地贫瘠;鞍马为居,人民尚武;男不事耕稼,女不事纺织,闻风驱驰,视死如归。
西州边鄙,土地瘠埆,鞍马为居,射猎为业,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机杼之饶,守塞候望,悬命锋镝,闻急长驱,去不图反。--《后汉书陈龟传》
所以,无怪东汉3弃凉州,东汉人压根儿没意识到凉州的价值所在。
“闻急长驱,去不图反”属于典型的边地特征。彼时的西北地区,因为气候原因,无论是农耕还是桑蚕,都无法广泛普及;遂形成“男寡耕稼,女乏机杼”的尚武传统。边地士民遂将发迹的机会,寄托于“建立军功”。
比如凉州陇西的董卓,便是以“6郡良家子”身份从军。
6郡即凉州的汉阳(天水)、安定、北地、陇西4郡,与并州的上郡、西河2郡。
良家子这个出身…举个栗子,刘备、孙坚虽算小地主,但他们不够格做良家子。
曹操?呵呵。
“臣本布衣”的诸葛亮,是妥妥的良家子。
在汉末,良家子这个出身,绝大多数人都搭不上边,说句千里挑1绝不为过!
有本书居然说董卓是平民出身…
也没毛病,在汉末魏晋语境,平民指的还真就是良家子;
因为地方大豪强在汉末,也是平民。
汉桓帝末,(董卓)以6郡良家子为羽林郎。--《魏书董卓传》
后世所谓的“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其实也是此现象的客观反映。
并州5原的吕布,大约不具备“良家子”的要求,以“剑客”(亡命奸臧)身份仕宦丁原。
至于幽州涿郡的刘备,因为从事商贾活动(织席贩履),丧失了“良家子”的身份;但其发迹路径,依然是通过组织流民武装,即所谓“在乡里合徒众”。
注:良家子,即除去巫医、商贾、百工之外的子弟。大抵是士、农、兵之列。
可见身处帝国边缘的“边地人”,由于地缘环境以及教育程度的限制,普遍困厄无知,他们无法通过“通经学”等文化途径发迹(比如曹操便以“明古学”征拜议郎),因此便将希望寄托在军功之上。
出于上述原因,边地人(凉州、并州、幽州)实际形成了独特的文化认同。
比如吕布便对刘备讲“我与你同是边地之人”。
(吕)布见(刘)备,甚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英雄记》
更重要的是,在儒风浸染不到的边地,人民普遍缺乏忠孝之心。这并不是因为边地人“性本恶”,而是现实条件使然。
在贫瘠苦寒的环境下,生存已然不易,遑论忠孝节义。
没有经济基础,便不能妄谈上层建筑。
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小命朝不保夕,谁有闲工夫跟你扯仁义道德?
先活下来再扯这没用的吧!
所以,诸如董卓、吕布、张辽、刘备、马超(包括马腾)等人的“武勇”且“反复”,其实都是“边地文化”在“边地武人”身上的直观反映。
再来看羌胡血统与异族文化浸染
马超具备至少4分之1的羌胡血统,因为其父马腾是个胡汉混血儿。
按记载,马腾之父“家贫无妻、遂娶羌女”。
(马子硕)失官,因留陇西,与羌错居。家贫无妻,遂娶羌女,生(马)腾。--《典略》
雍凉之地,接壤西域,是欧亚混血人种的聚居地。
大月氏,也就是雄据中亚及高加索地区的贵霜帝国,已经入侵西域。
魏晋时代,关中盘踞了大量的羌胡、氐胡与西域胡,从记载来看,他们普遍具备高加索人种的特征。
比如马腾之母是羌胡,马腾成年之后,便“身长8尺,面鼻雄异”。
(马)腾为人,长8尺余,身体洪大,面鼻雄异。--《典略》
面鼻雄异,其实就是“高鼻深目”的另1种写法。
马腾的相貌,大约与羯胡相似,具备典型的欧亚混血特征。
祸乱东魏、南梁的宇宙大将军侯景,便是羯胡。
(冉)闵躬率赵人诛诸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2十余万,于时高鼻多须至有滥死者半。--《晋书石季龙载记》
马超是马腾庶子,考虑到地域因素,其生母可能为汉、也可能为胡。
按马超“甚得羌胡之心”的记载来看,他应深染胡风。
在马超入蜀之后,刘备也利用马超的影响力,镇抚并招募凉州氐羌。
(马)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蜀书马超传》
类似马超这种胡汉混血儿,因为成长过程中异族文明的浸染,行事风格与中原文化普遍相左。
比如另1位著名混血儿董卓,其生母亦为羌胡,乃至被称作“羌胡之种”(见《后汉书列女传》)。
董卓成年后“粗猛有才武”,筵席上对战俘“凿眼剖心,死者狼藉,观者失色,而卓谈笑自若”。
(董)卓豫施帐幔饮,诱降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镬煮之,未死,偃转杯案间,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卓饮食自若。--《魏书董卓传》
李傕这种“习于夷风”的边鄙之人,也在豫州颍川大搞“点天灯”的酷刑。
(李)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献帝起居注》
(董)卓获山东兵,以猪膏涂布十馀匹,用缠其身,然后烧之,先从足起。--华峤《后汉书》
如果用汉文化来看待,董卓、李傕明显不正常;但如果用胡人的文化习俗来看,他们对待战俘,大概1贯如此。
胡汉文化普遍相异。
比如拓跋鲜卑,“俗重母而轻父”,乃至经常“弑父自立”(见田余庆《拓跋史探》)。
纵观北魏史,没杀过老爹的,还真不是好皇帝。
孝文帝拓跋宏大概就是因为没杀老爹,所以被出轨的老婆活活气死了。
由此可见对直系父系亲属,胡人未必有如汉人般重视。
马超弃马腾不顾,乃至认贼作父(韩遂),很有可能便出自其羌胡文化的另1面。
总而言之。
马超的凶暴反复,与吕布、刘备、张辽等边地武人“既相同又不同”。
大概是因为血统与文化的作用,马超的轻狡嬗变、残暴无情,表现得更加酷烈。
最终其人“宗族2百余口,阖门尽死”,自己也绝嗣而终。
其人“勇而无信、强而无义”,与吕布的描述如出1辙。
不过马超能做到的事情,吕布恐怕是干不出来的。
比如马超认韩遂作父,性质便比吕布恶劣许多。
当然,不能因此断定马超丧尽天良。
因为彼时胡、汉存在着不同的价值取向。
马超在“弃父从贼”时,身上的羌胡文化,其实压倒了中原文化。
其实马腾当年也干过类似的事情。
凉州刺史耿鄙(马腾上司)被乱兵杀害后,马腾不思为故主报仇,反而率部哗变,投靠贼军。
凉州刺史耿鄙,率6郡兵讨(韩)遂。行至狄道,州别驾反应贼,害鄙。鄙司马扶风马腾,亦拥兵反,与韩遂合。--《资治通鉴》
马腾如此,马超可知。
既然父亲不能以身作则,也不怪儿子有样学样。
在蜀中的晚年,马超依然在不断地出卖身边故人。
比如当年替刘备游说汉中的彭羕,是马超为数不多的好友,结果在彭羕借酒使性,骂辱刘备时,马超立即将其出卖,导致彭羕被杀。
(马超)闻(彭)羕言,大惊,默然不答。羕退,具表羕辞,于是收羕付有司。--《蜀书彭羕传》
即使依靠出卖好友表忠心,马超依然被刘备集团所猜忌,乃至“羁旅归国,常怀危惧”。
实际上,马超是惧怕被刘备清算。
毕竟刘先主“起于微贱,有识人之明”,且同为边地武人,对马超的心态可谓洞悉于胸。
(马)超羁旅归国,常怀危惧。--《蜀书彭羕传》
按马超卒年仅仅4十7岁(按今4十6),且恰好死在刘备病逝永安前夕;
从年龄与时间背景的角度来看,实在过于诡异,甚至细思极恐。
帝王心术啊!
虽然书无明载,但马超确实存在很大可能,是遭到刘备的隐诛。
长江东逝,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未知马超死亡前夜,回顾自己凶暴反覆的1生,是否会有些许悔恨?
平生莫作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云某深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