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白雪飞倦,如撒盐,如白米。
他许的愿望是,赢她之后,晚饭想吃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不夹沙,也不用和同僚争抢先后。
就只是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一碗白米饭。
谁知,那一日,他居然真的如愿以偿了。
举头三尺没有神明。
沈要心想。
可只要他低下头来,微微垂眼,便可以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一个神明。
那是他的六小姐。
他只皈依她,却从此不敢看观音。
恍惚之间,沈要隐约听见萧子窈那轻飘飘的笑声,连带着郝姨也在笑,仿佛今日的日光有多么好似的,没人不觉得开心。
“我难道是什么月光宝盒吗,对我许愿就美梦成真的那一种?”
她笑说着,郝姨便附和道:“那我可要向夫人许愿了,许愿我全家平安健康,无病无灾。”
是时,沈要没有说话,却是任着萧子窈笑笑闹闹,他面上颜色不改,唯独眼中柔光满溢。
他不必多说。
“好了,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
那厢,萧子窈终于止住笑来说道,“今天下雨好大,我去帮你把折叠伞拿出来——还有你手上的纱布,千万仔细些,别沾水。”
沈要立刻应声。
“不会沾水的。”
他说,又把伤手小心翼翼的往背后藏了藏,道,“这是你给我绑的纱布。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让碰,就不会弄湿弄脏。”
话毕,他便亦步亦趋的跟上了萧子窈去,她走在前面,不快也不慢,反倒是他,非要压着步子不可,才不至于超过她或者与她并肩。
雨幕如夜,公馆上下灯火通明。
沈要只见萧子窈背影窈窕、腰肢婷婷的走在自己的眼前。
曾经的他总觉得,这是一条狗的视角,也是一条狗的位置。
他跟着她走,也追着她跑,虽然明明离她很近,却总以为与她相隔甚远。
然,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这里才是他最最应得的一个位置,非但同她触手可及,更是可以一把就将她搂进怀中。
于是,他既已这般想了,便就如此做了。
“呀!你拉我做什么!”
萧子窈一下子叫出声来,一双眼睛先看过亮堂堂的家具便又往上抬——灼灼的水晶灯,雕花的石膏线,然后扭头,回眸一顾,半喜半嗔的眼波,正好对上沈要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你刚才忽然拉我!害我差点摔倒!”
沈要面不改色的说道:“刚刚你脚下有水,我是怕你滑倒。”
萧子窈听罢,立刻便要去瞧,谁知,沈要却根本不容她动弹,只管擒着她的下巴欺身吻上去——一高一低的两个错位,两个人却是密不可分的贴在了一起,撕不开,剪不断。
“没骗你。”
“地上真的有水。”
“所以才拉你。”
他说。
模模糊糊的,萧子窈只隐约瞥见沈要唇角的一抹笑意,微不可查的弧度,像是在忍笑,也像是诡计得逞的样子。
他没往明面上笑。
偏偏,她就是知道,沈要就是笑了,还是笑她的那一种笑。
然后,还未等她多想,她便又听见沈要微哑的嗓音,巴巴的,说的是这样一句——
“六小姐。我今天的愿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