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购买了生丝，在墨西哥购买奴隶织造出来的丝绸制品，和大明的丝绸制品，有着云泥之别。

安东尼奥搞不清楚那名叫做伊莎贝尔的女子，究竟有多少头衔，但那的确是个贵族女子。

所以这些红毛番们身上总是伴随着一股狐臭混合着烧酒、粉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在强行给红毛番沐浴之后，汪道昆终于召见了他们。

沈昌明和徐阶寒暄了一番后说道：“老徐啊，咱们都老了，老了就要服老。”

第三阵则是弓箭和火铳，马尔库斯再次落败，火铳大明用的是鸟铳，飞鸟之在林，十发有八九中，至于静态靶，更是十发十中。

汪道昆并没有按照《藩国仪注》中对藩国使臣的要求，强迫四人跪在地上回话，而是示意他们就坐。

沈昌明上次诗会的组织者，这一次沈昌明过来，不是来跟徐阶商量对策的，他决定还田换船引了。

“那你们打算答应什么？还有谈的必要吗？那干脆我们不卖船，也不用商谈了。”弗朗西斯科猛地站了起来，他挥舞了下手臂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你们总是保守的拒绝贸易，你们比我们更加傲慢，现在是你们需要商船，而不是我们！”

“这一条如果坚持的话，那恐怕会挑起战争，虽然大佛郎机遥远，但是吕宋很近。”

“事实上，我们这一条大帆船，是绝对不可能打败俞大猷将军的，可能需要一百条？我不确信。”

徐阶在愤怒！

眼下投降的不只是沈氏一家，那些交还了甲胄的权豪缙绅们，都在观望，一旦市舶司真的做成了，那南衙还田之事，就不是朝廷要求南衙缙绅，而是缙绅上赶着去找朝廷换船引了。

生丝，已经上了禁止外销之物，但是丝绸制品不在名单之上，只不过相比较生丝，丝织品的价格更贵。

安东尼奥两手一摊说道：“他们的确足够的傲慢，但如果我是这片土地的国王，我也会傲慢，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富有了，与黄金等价的生丝，这里只用白银就能够购买，而且价格便宜到令人疯狂。”

“你狮子大开口，冒犯到了大明的威严！你不断的对我强调，大明人非常爱面子，只要尊敬他们就能得到足够的好处，但是你怎么做的？”

汪道昆拿着手中的札记说道：“很好，我们已经达成了第一个共识。”

黎牙实说的是实情，在嘉靖三十六年，费利佩二世已经宣布了一次西班牙国家破产，黎牙实在离开西班牙的时候，建立了无敌舰队的费利佩二世正在计划第二次宣布破产，虽然已经多次增税，但是入不敷出的财政，还是引起了西班牙人的不满。

事实也的确如此。

到了长兵之后，马尔库斯更是不知道如何取胜，一阵眼缭乱之后，他的头盔直接被打了出去。

“我已经在墨西哥建立了工厂，购买了三千名大脚人对生丝进行了加工，织造成了非常美丽的丝绸，在里斯本，以黄金的价格卖掉了。”

今年的大帆船，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因为时间的原因，月港并没有充足的生丝提供，通衢九省的松江府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故此弗朗西斯科、黎牙实和船长安东尼奥将船停泊在了松江市舶司，等待着生丝的供应。

不洗澡还想见陛下？臭到了小皇帝，谁来负责？

汪道昆笑着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让你们的使者黎牙实进京朝见，这是我唯一能答应的。”

汪道昆拿到后，让通事精准翻译了一遍，明确的知道这封札记，还算是有些诚意，有诚意但是还不够多。

“我大明自有国情。”汪道昆没有解释的太过于明白。

他购买的那群奴隶，即便已经是可以织布的高端货了，但是依旧没办法织染出如此精美的丝绸。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和他们起冲突，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的海军，他们拥有本土优势，这里是大明。”

“所以，我们只需要偷偷的跟大明的商人贸易就可以了，你知道，商人为了利益，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给恶魔，不畏惧海上的风浪和野蛮的土著。”

建立和维系一个庞大的无敌舰队，是需要消耗金币的。

陈璘站了起来，前往更换甲胄，他的甲胄是一副布面甲。

黎牙实笑着说道：“船长先生，为什么不说一说你那名情妇呢，来自法国的贵妇人，伊莎贝尔，为了一件丝绸制品，她乐意展现了她优雅而丰满的身材，一定非常美味。”

安东尼奥一听说大明不再让大佛郎机人购买生丝，立刻就像是死了父亲一样的悲伤，他愤怒的说道：“总督先生，伱又惹出了乱子！”

“华而不实。”陈璘看了看这副甲胄，如此评价，好看归好看，但是这种甲胄，它防不了火铳。

“无敌舰队非常强大的同时，也非常昂贵。”

安东尼奥是非常愤怒的，因为这个总督愚蠢的决定，让他损失了一大笔的财富，这是他不允许发生的。

大副继续说道：“我听到了消息，来自南方京城的贵族们，将他们的孩子们，派到了俞大猷将军这里，从一个学徒开始做起，他们受了很多苦，但是南方京城的贵族们，表示了对俞大猷将军的感谢。”

“这里是一个文明的世界，他们不是那些野蛮的土著，当我们给他们尊重的时候，他们也会给我们尊重，当我们不尊重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给我们任何的尊重，这就是文明！”

而比试的规则是短兵、长兵、弓、火铳。

新的五条约定里面，除了第五条之外，全都被修改，但依旧非常无礼。

一个穿着亚麻衬衣、长相颇为斯文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推了推眼镜说道：“三位先生，我不想打扰三位先生的兴致，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们，来自大明的官员，刚刚送来了咨文。”

汪道昆并不知道，商人在泰西作为一个新兴的阶级，掌握了财富，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话语权，四处做生意的商贾，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砍掉地方总督的事儿，屡见不鲜，而且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惩罚。

“船长，我们是来做生意，赚钱才是我们的第一目的，不是吗？”

就连安东尼奥都觉得总督佛朗西斯科的条件实在是太过分了，唯独第五个条件，还有可能达成。

安东尼奥听闻大副的提醒，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说道：“马尔库斯大副，你的提醒，真的非常及时！我是来做生意的，你们这些狗屎一样的政客，休想干扰我的生意，想都不要想！”

丝绸是一种极不好处理的原材料，非常难于染色并且易于褪色，即便是不染色，制作不当，也会很快泛黄，大明的丝绸工艺非常的成熟，把生丝卖给这帮红毛番，真的是浪费了。

这种气味，实在是让汪道昆很难忍受，他就见了这些使者一面，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不洗澡的礼仪的存在的必要。

“事实上，你们穿的丝绸制品，不伦不类，昂贵的服装原料，到了你们手里，差点把丝绸这个招牌给砸了。”

“该死，我购买了三千个大脚人，若是拿不回去生丝，这些昂贵的、能够织布的大脚人，我要想办法再卖掉，真的是该死！”

沐浴更衣，总是连用，也是周礼。

“你在冒犯他们！”

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费了整整一千万金币打造了赫赫有名的无敌舰队，但是他却留不住自己心爱的妻子，难产后，王后脆弱的健康在糟糕的卫生环境下，逐渐恶化，宫廷药剂师不断的向国王建议洗澡和更换环境，但是受限于宗教和礼仪，最终离世。

“哈哈哈。”馆驿内，三个人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财富带来了足够的社会地位，财富带来了更多的奴仆，财富可以带来一切想要的东西，连那高贵的贵族女子，都愿意为之倾慕。

丝绸业和纺业是苏、杭、松、嘉、湖等工商重镇的支柱产业，大明在南衙进行还田，将权豪缙绅们侵占的田亩收回的同时，也要保证他们在还田后有营生，而松江府市舶司筹办之后，贸易保护，保护大明丝绸工商业，也是朝廷的义务。

“我听说通事说，你们国王的第三任王后在难产后，医生不断的建议换一个更加干净的床褥和沐浴，但是你们的国王却不肯，最终国王心爱的王后三日后与世长辞？是这样吗？”

大明的态度比传说中的要好的多的多，尤其是松江巡抚总是和颜悦色，虽然没有答应条件，但是从来没有拒绝沟通。

“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大明官员单方面禁止了我们船舶购买生丝的可能，而且是永久性的禁止，因为我们的条件冒犯了他们，所以他们要惩戒我们。”

安东尼奥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个古老的文明是陆权大国，在陆战这块早已玩到了极致，自己一个海权大国，跟陆权大国玩比试，这完全是在自取屈辱。

“你最好想办法，为你的罪行赎罪，该死！”安东尼奥非常愤怒的甩开袖子离开了馆驿房间。

养蚕，丝绸，由来已久，黄帝之妻嫘祖被奉为先蚕娘娘，自那时起，丝绸衣物就是奢侈之物。

“如果有必要，我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大明皇帝，换取谅解！”

最最关键的是，只接受全款预定，谁先付钱，给谁船。

而此时此刻的松江府华亭县徐阶祖宅内，来了一名客人，大石头沈氏，徐阶的正夫人沈仲恒就来自大石头沈氏。

安东尼奥有些不解的说道：“我一直以为这一条是贵国最容易接受的。”

“第二条，贵国使者要求我们开放生丝的买卖，在你们冒犯之前，我们一直秉持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在做这个生意，但很显然，你们认为这是理所应当，这一条我们不能答应。”

陈璘摸出了杀倭神器，戚家腰刀，这种五尺长的腰刀一拿出来，就让马尔库斯直呼不妙，这东西是短兵吗？！

陈璘热身之后，对着交错的柱子用出了丁字回杀，电光火石之间，长短木棍应声而断。

“这张居正步步为营，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我打算建几个织造坊，本来我家就是做这个行当的，现在朝廷下了禁丝令，严禁生丝买卖，却不禁止丝绸出海，我觉得，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

剩下的几个条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个笑话，而这种条件，只想做生意的船长安东尼奥，非常不满。

“张居正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些人，一些想要做事的人把他抬上去的，他不是自己啊！”

安东尼奥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丝绸制品，再看看汪道昆身上那件正三品朝服的绫罗绸缎，到底该怎么选，不言而喻。

马尔库斯大副摸出的是一把重剑，但是他挥舞了两下后，就知道不妙，他的铠甲过于的庞大，而庞大代表了臃肿，臃肿的铠甲再加上不太灵活的重剑，在面对灵活的陈璘时，会被吊起来打。

弗朗西斯科要走，可是黎牙实和安东尼奥稳稳的坐定，压根不搭理弗朗西斯科，这是在大明的领土上，这里不是那些自然之子，不穿衣服嗷嗷叫的土著国家。

“一滴清水滴落到了墨水里，自然是同流合污，但若是汪洋大海的水，卷入了墨水之中呢？”

“老徐啊，别跟张居正置气了，也别跟自己置气了。”

沈昌明知道，徐阶就是在跟张居正斗气，就是看着自己的学生做的比自己好，不服这个气，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

沈昌明站了起来，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听说徐太师最近在偷偷买田，还要侵占兼并，我都听说了，松江府衙门不可能不知道，汪道昆不可能不知道，张居正也很快就知道了，我劝徐太师，收手吧。”

万历三年（1575），西班牙菲律宾总督黎牙实，派遣传教士拉达和马丁至福州，找到福建巡抚刘尧海：呈西班牙总督书，并述通商宣教之意。尧海奏报，朝中下章：吕宋虽非贡国，而能慕义来朝，准比暹罗、真腊国例，随方入贡。而于通商传教之事，仍令巡抚宣谕斥绝。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