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人去忙火车添水、煤的事情,一人则是等待后续的兵马抵达火车站,然后准备带兵北上。
如此折腾了一刻钟后,张嫣她们才第一次坐上了火车。
朱慈焴和朱慈炅年纪太小,早就熬不住睡着了,而张嫣则是在火车上安抚着范贵妃她们。
朱由校这次出行带的人太多,光妃嫔和伺候她们的宫女就有近千人,因此第一班火车里,只能坐上不足百人的净军。
好在密云营的将士乘坐其他火车抵达,车头多了之后,车站间隔着发了六辆火车,张嫣她们才得以带着不足三千人南下。
刘若愚带着剩下的两千多人等待着后续抵达车站的火车,而金錝则是带着密云营的三千兵马向着燕山县疾驰。
之后或许是觉得步卒速度太慢,他便带着营中五百余骑轻装疾驰,向着燕山县赶去。
与此同时,随着八百里加急的送往,京城的文武百官也知道了林丹汗叩关的事情。
深夜的京城响起了钟鼓声,四品以上的纷纷百官手忙脚乱地穿着公服前往皇极门。
等他们全部抵达皇极门,已经是亥时七刻(22:45)了。
皇极门的门楼里,顾秉谦、袁可立、施凤来、孙承宗等内阁大臣、六科都给事中、六部尚书纷纷到场。
再看百来名四品以上的官员,顾秉谦也把事情说了出来,而这一说便炸了锅。
“上直都督府守卫不利,理当惩处!”
“得加派兵马,速速救驾!”
“调上直拱卫营和皇城的飞熊卫、龙虎卫救驾!”
“此事还需何议?当速速救驾,以免土木堡之事再现!”
一时间,殿上吵闹一团,而顾秉谦也看向了袁可立和朱燮元。
这两人算是内阁之中为数不多亲自领兵打仗,并且还打赢了的人,所以顾秉谦需要他们分析局势。
这种节骨眼上,尽管下面的人很乱,但他们内阁和六部十二位大臣却显得非常冷静。
下面的人乱是因为党争,而他们十二个人却清楚,对这件事情动手的只有齐王府的人,不可能是他们。
“密云营参将金錝已经带兵乘火车支援燕山县,燕山县四周也有八营兵马前往支援,虽说都是步卒,但万岁身边还有仪鸾卫的两千骑兵。”
“北虏虽然来势汹汹,却不可能知道万岁的具体位置。”
“眼下只要再调集怀柔、昌平、蓟州等三营兵马出长城驰援救驾,护送万岁前往安匠镇的火车站乘火车南下即可。”
朱燮元率先开口,并且他的语气平澹,并不担心皇帝被林丹汗围困。
皇帝的性格他很清楚,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先保全自身撤退,而不会像英宗和武宗一样带兵与北虏交战。
因此,只要皇帝想撤退,那找不到他方位的北虏骑兵只能在劫掠一番后撤退。
“懋和说的不错,万岁的安危无忧,关键是要击退北虏,以免北虏入关劫掠。”
袁可立的想法和朱燮元一样,那就是不能让林丹汗入长城劫掠。
由于东北的战事,关内的上直拱卫营都抽调往了泰宁三府。
眼下泰宁三府的三十营拱卫营居然让林丹汗冲到了多伦县,那这三十营兵马的忠心就有待商榷了。
不算这三十营兵马,那关内的拱卫营数量便只有二十营,而则二十营兵马又分散在各个行省,北直隶仅有六营兵马驻守。
六营兵马里,还有八成都是步卒,根本防守不过来。
如果林丹汗入了北直隶,关外三府的三十个拱卫营又无动于衷,那事情就糟糕了。
袁可立他们并不怀疑明军的战斗力,但他们怀疑上直的明军根本不想打。
甚至金錝已经带兵驰援,他们还是不放心,因为金錝也是齐王府的人。
因此,孙承宗不免说道:“还是调飞熊卫驰援吧。”
“可……”听到孙承宗的话,众人纷纷点头。
飞熊卫虽然也是出自燕山,但最少他受皇帝掌控,皇帝在三卫之中都放置了棋子。
有他们在,即便飞熊卫里有人动了歪心思,但也会有人站出来拱卫皇帝南下的。
“就这样安排吧,不过事情得通知一下齐王殿下。”
顾秉谦最后做了一个总结,那就是得提醒朱由检早早回京城。
他这话一说出来,得到了所有人的点头认可,而随着内阁和六部大臣的认可,一匹匹塘骑便从京城奔出,而飞熊卫也向着京城北站的火车站疾驰,准备前往关外救驾。
只是百官散朝之后,身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成德却脸色难看的带着燕山派官员回到了京城的官吏坊。
在七品以上官员都走进成德居住的院子后,成德这才转身看着他们质问道:
“这事情若是不解释清楚,脏水就都泼到我们头上了!”
成德向着众人发火,但众人之中为首的三人也紧皱着眉头,其中兵部的李德茂也站出来说道:
“军队的事情,我们吏部管不到,况且就算要做,也不会做的这么蠢。”
“眼下殿下身在千里之外,若是陛下身陷令圄,那将动摇国本,我等虽希望殿下登大宝,却不是想让殿下以弑兄的名义登上大宝。”
“更何况若是陛下身陷令圄,而北虏叩关入北直隶,那岂不是会让七百余万北直隶百姓受兵灾之苦?”
“这样的事情,我们又如何会干出来?”
四下都是自己人,李德茂也就放开来说了。
他们是想让齐王殿下登临大宝,可他们不会愚蠢到放北虏来叩关,祸害百姓。
这话虽然有些虚伪,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在院内的众人都是燕山出来的,而燕山教育里,又常教育他们以百姓最为重。
这样的教育也就导致了,不管在院内的这二十几个人里,有没有人贪腐,有没有人鱼肉百姓,但明面上他们还是得以百姓为重,不然就会被踢出燕山派。
李德茂这话赢得了众人的附和,而五军都督府的张懋才更是说道:
“上直都督府的兵马调动都是殿下布置的,我们只能获知消息,却不能随意调动殿下布置的兵马。”
“这次上直之所以露出一个口子,让北虏钻了进来,究其原因是因为陛下调动了兵马去拱卫他围猎,怪不到我们头上!”
张懋才这话表面上听着是朱由校的问题,但实际一想却并不是。
上直拱卫营在开平府驻扎了二十个营,六万兵马,朱由校只调了八个营的步卒,也就是两万人不到的样子。
也就是说,留下守边塞的兵马还有四万人,而这四万人里还有一万余九百铁骑。
只要这些铁骑巡哨得力,那完全就可以在北虏进入开平府范围的第一时间通报后方,朱由校可以从容撤走,而围猎的那两万拱卫营步卒也可以支援多伦。
然而,巡哨的骑兵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及时点燃烽火台,直到林丹汗带着几万铁骑深入三百余里,才被多伦县外围的巡哨发现。
这三百里的路上,牵扯到了二百多个石堡,两千多兵马。
但凡他们有一个石堡点燃烽火台,眼下关外的局势都不会那么被动。
归根结底,这件事情还是军队出了问题,而军队的大量基层将领都是燕山兵家学府毕业任职的,所以不管怎么掰扯,这个黑锅是成德他们怎么都避不开的。
“这件事情做的太明显了,根本就不是我们做的却要扣在我们头上。”
在都察院里和成德站在一起的萧道规也忍不住开了口,而他的话也让在院内的二十九名燕山官员怒不可遏:
“我看这事情就是顾党官员自导自演,栽赃陷害在我们头上的!”
“这群蛀虫该杀!”
“等殿下回来,我们必须上疏发动京察!”
“京察必须由我等主导!”
“这群……”
一时间,院内纷争不休,而成德却也头疼的吼了一嗓子:“好了!”
众人被他吼了一声,纷纷闭上了嘴巴,而成德也扶额道:
“还好金錝及时带兵驰援救驾,现在只希望关外不要出什么事情。”
“虎墩兔不太可能知道万岁去大兴州游猎,估计他会直扑燕山县。”
“只要金錝守住燕山县,让万岁从其它地方撤退,那我们的嫌疑就洗脱了一半。”
成德这么说着,但他心里也清楚,不管怎么洗,燕山派也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想到这里,成德不免头疼,而旁边的萧道规见状也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不免脸色难看道:
“今日似乎是黄都督入驻天津的时间吧,黄都督……”
“不可能是他!”成德摆手驳回了萧道规的猜想:
“松江府码头淤堵的事情是事实,他也是按照内阁之令行事,谁都有嫌疑,但他没有。”
成德为黄龙解释,但李德茂却道:“可不管怎么样,这事情牵扯过大,并且这时间又卡在了他抵达天津的时候,我们可以不这么想,但万岁呢?”
“万岁?”闻言,成德脸色森然,阴沉着道:
“我若是万岁,不管罪魁祸首是谁,这都是打击你我燕山学子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