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珠盯着郑芝龙:「我不需要后路,我只喜欢往前赶路。」
……
二人又说了一阵话,出门坐上马车,往鸿胪寺会馆去。
京察之后,鸿胪寺那个听命于赵南星、给郑海珠使绊子的寺卿,被刚刚上任吏部尚书的商周祚,踢走了。目下的寺丞,是徐光启这个西学派老翰林的学生,叫韦煜,无锡人,却非东林,祖上也没有浙江的渊源,正合升官来此,免得时评又诬商周祚是浙党斗东林。
韦煜师从徐光启,西学心态放达,对京中金尼阁等西方传教士比较照应,对郑海珠更是相善。
就连这一回,听说朝廷要接待红毛使者,韦寺卿都没表现出莫名惊诧和抗拒,只提前来向郑海珠打听使者的身份。
倒是郑海珠明确地告诉韦煜:
「来的这个古力特,是个大明通,和我们朝廷做过生意,也帮他东印度公司的老板,试图占领澎湖,还被我送到厦门水师的牢房里吃过一个月牢饭。韦老爷不必特别关照,如常安排食宿即可。再者,万岁爷虽口谕,尽东主之谊,但老爷还是得派人盯着荷兰使团,很多地方,不可以让他们去。」
韦煜了然,并在荷兰使团到京的当晚,就派人知会了郑海珠。
今日申时,郑海珠和郑芝龙踏进鸿胪会馆的客院,老熟人古力特,立刻迎了上来。
「郑夫人,哦我的女神,上帝一定是听到了我对你思念的心声,所以终于在这个美丽的夏天,又允许我与你重逢……」
荷兰人还没将这油腻撩骚的语气,表达到高潮,就瞥到她身后沉着脸走上来的郑芝龙,以及他扶着腰间村正长刀的骨节分明的右掌。
荷兰人这两年替代了葡萄牙人,与日本幕府关系不错,作为东印度公司远东与太平洋地区资深顾问的古力特,也常去日本,自然认识动辄以黄金计价的村正刀,更意识到,眼前这个郑海珠的小弟,显然在日本也有根基。
「哦,料罗湾的小将军,你好!当时在谈判桌上,我就在想,上帝为什么没有赐给我们尼德兰人,多一些你这样比斯巴达人还勇猛的战士。」
古力特用比方才还夸张的语气,赞美郑芝龙,实力演绎了「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上帝」。
郑海珠往客厅里走,口吻和静道:「对,郑将军当年,击溃了你们好几首亚哈特小舟。无妨,古力特,胜败乃兵家常事,两国之间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或者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待坐下来,郑海珠开门见山地对古力特道:「东西带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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