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衣说完,又似总结道:“此便是白衣扰敌、御敌、攻敌三策也,元让将军,这攻敌虽为下策,但有可能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拿下沧水关......只是需军中擅江湖功法之人领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知元让将军,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么?”
说着,他以目示夏元让,更朝着苏凌的方向努了努嘴。
夏元让如何不知,也算正中下怀,他看了看苏凌,语气尽量放得平缓道:“这攀援绝壁的功夫我思来想去,军中诸将皆不如苏长史......不知苏凌,你可否有兴趣啊?”
苏凌一翻眼睛,一口回绝道:“不去,不感兴趣......”
他这句话噎得夏元让直翻眼睛,若非有事相求,夏元让早就动怒了,如今只得耐着性子道:“这事若成了,可是大功一件,不知你为何......”
“不为何......怕冷!”苏凌未等他说完,便截过话道。
说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抱着肩膀斜睨着夏元让。
郭白衣见状,只得苦笑摇头,打圆场道:“既然如此......那便不为难苏凌了......反正这攻敌之策也是下策,元让将军不妨考虑考虑中策和上策吧!”
“嗯——!”夏元让呼了口闷气,这才又道:“也罢......夏某以为,中策和上策并用,营中加强防守,谨防敌军偷营,我军更要派
出小股人马,轮番袭扰沧水关......”
众将闻言,也频频点头。
郭白衣见此,遂神情一肃,朗声道:“既如此,便如此决定了,各位将军即刻便速回本部,先查清本部死伤人数,理清本部人员......以免细作混入其中,然后各部配合,轮流日夜值守,以防敌军偷袭,同时编出袭扰沧水关的小队,轮换袭扰沧水关,让蒋邺璩那厮疲于奔命!”
夏元让霍然站起,沉声道:“诸位心中也明白,我军已然到了十分要紧之时,还望诸位勠力同心,共克时艰!若有不遵命令,擅自妄为者,别怪夏某执法如山!”
众将神情肃然,皆拱手应诺,方各怀心事地朝帐外走去。
却在这时,郭白衣突然道:“元让将军留步,元让将军......”
夏元让停身站住,回头看向郭白衣道:“祭酒还有何事?”
苏凌虽然向外迈步,步子也慢了不少,竖起耳朵听着。
郭白衣淡淡一笑,伸出三根手指,似强调一般道:“虽然计议已定,但白衣这三策包罗万象,变化无常,元让将军回营后,还望多想一想白衣所言,记住......三策!可是三策啊!”
郭白衣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地在三策二字上加重了声音。
夏元让心中一动,缓缓点头道:“祭酒放心,我必好好参详!”
苏凌听在耳中,不由得好笑,暗道,这郭白衣怕也有些过于的紧张了,
以前也未见如此,今日却将这三策二字,说了这么多遍.......真的是啰嗦!
想着,他要了摇头,大步出了郭白衣的营帐。
所有人皆走了,只剩郭白衣一人站在空空荡荡的营帐之中,神情流转,似乎想着什么......
............
白日过去,黑夜无声无息地降临。
整个萧元彻的大营寂静无声,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甚至这军营比这夜色还要黑上一些,漆黑得连一丝灯火都透不出来。
深秋初冬的夜,风已然有了些凛冽之意,吹起营中旗幡,无声地左飘右荡着。
中领军营的区域,一处大帐还透着微微的光芒。
营帐之中,身材魁梧的许惊虎正仰躺在一张靠椅之上,双目微闭,似沉沉地睡去了。
面前的书案上,蜡灯已然融了许多,微微的光芒摇曳着,忽明忽暗地笼罩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看起来,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而书案的正中,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写,白纸的旁边一只毛笔正靠在砚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惊虎陡然睁开双眼,眼中蓦地放出两道异芒,渗人心魄。
与此同时,他翻身坐起,眼珠不停地转动,似思考着什么。
似乎是主意已定,他一把抓起砚台上的毛笔,极速地蘸了蘸墨,伏案在白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他写得很快,片刻之间,那白纸上已然全是黑色的墨迹。
一
气呵成,他方将笔掷在一旁,拿起那写满字迹的纸,轻轻地呵了两口气,借着烛光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这才呼了一口浊气,抬头沉声道:“你......进来罢!”
话音方落,帐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一个精瘦,但脸上透着精明强干的小校走了进来。
那小校看年岁倒也不大,约有二十出头,只见他低着头来到许惊虎近前,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属下许耽参见主子!”
许惊虎并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缓缓地看着许耽,似审视一般。
许耽见许惊虎不言,也只得低头站在那里。
两个人皆不言不语,大帐之中彷如无人一般安静。
半晌,许惊虎方淡淡道:“许耽啊......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许耽赶紧抱拳小心翼翼道:“属下乃是孤儿,父母死于乱世,自五六岁流落街头,被主子带回中领军府,如今已然十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