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摄像机,李凉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上一秒他还沉浸在魔法的诡秘氛围,和面前的河蟆人认真讨论着诸神黄昏,降临与半神,下一秒就被拉回了现代。
塔姆竟然藏了个摄像机!
演技好就算了,思维回路未免也太跳脱了。
他坐回塔姆对面,低头摆弄着摄像机:“如果真的跟神有关系,这两次试探很冒险。”
“喔,其实危险程度并不高”塔姆搓着唇边的胡须,“禁锢之握,包括我对萨隆先生的托付主要是为了误导你的记忆。”
李凉抬头:“嗯?如果第一次验证,魔法之圆呼唤出来的真是狡诈之神,它很有可能杀了你。”
“喔,还记得你在深渊看到的石碑吗?上面有我的刻画像,所以我认为祂所推动的这个隐秘计划中,我,k先生,乃至所有人的存在都是必要的,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当然,试探一位神明总会有风险,但我并不畏惧死亡。”
听着塔姆坦然自若的声音,李凉打心眼里钦佩这位河蟆人。
正是这种自始自终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善意”让他丝毫没有蒙在鼓里的郁闷,更重要的是,塔姆的善良从不迂腐,令人安心。
“喔,第一次验证的结果证实了这一点,我只是被抹除了记忆,于是,我进行了第二次验证,结果却出乎意料,或许,你能给出更多解读。”
“嗯。”
李凉点头,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摄像机的开关。
出于专业拍摄需要,这种摄像机减少了很多“傻瓜式”的智能辅助,大部分功能需要人手动设置。
黑色的长方体外壳线条流畅,贴合右手手掌,按下上方的开关,机身弹出两个小小的全息界面。
一个位于上方,显示着镜头捕捉到的画面,另一个位于侧面,显示着复杂的参数设置。
李凉在设置界面翻找片刻,找到了回放的选项。
轻轻一点,一个a4纸大小的画面投射到了正前方,显示出十多段不同视频的动态缩略图。
最新的一个视频明显是在这个房间拍摄,其他的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花絮片段。
点开最新的视频,画面显得有些朦胧,如同镜头前蒙着一层薄膜。
“喔,萨隆先生的躯体遮住了镜头,”塔姆解释道。
李凉恍然。
想必萨隆可以把身体的一部分变得薄而不透。
画面晃动了片刻,变得稳定。
很快,开门声响起,他出现在魔法符阵旁。
这一段他处于清醒阶段,自然记得很清楚,现在再看,塔姆脸上的神情依旧透着一股视死如归,演技也是没谁了。
接着,符阵亮起,很像魔幻电影的cg特效。
一个笑声从摄像机自带的喇叭里传出。
喇叭音效一般,听不出什么情绪。
下一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纳鲁不仅是河蟆人的信仰,更是河蟆人存在的根本……”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如果换一个场景盲听,他根本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是啊,很符合纳鲁的性格。”
听完这段对话,李凉对塔姆有了更深的认识。
原来河蟆人分化成两种,一种无私奉献,一种蝇营狗苟,他在灵理之门遇到的那个和艾瑞达人一起的家伙,肯姆,明显是第二种。
河蟆人就像天平的两个极端,而塔姆无疑找到了平衡之道。
至于他自己最后那句“很符合纳鲁的性格”……
真能装逼。
说的就像纳鲁是他哥们儿似的。
李凉摇了摇头,继续听下去。
“……回答我,李凉,你究竟是谁!”画面中的塔姆“厉喝”。
“塔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个故事……”
几分钟后。
故事讲完,塔姆伸手按下了暂停。
“喔,这个故事你还记得吗?”
“记不太清了,”李凉摇头,“我确实记得这件事,但是忘了当时的感受,而且他说谎了。”
“喔?”
“实际上,分析规律的是我弟弟,我只是……”李凉苦笑,“我记得最开始我就没忍住,省吃俭用买币玩那个轮盘机,结果全都输光了,没办法,只能生拉硬拽地把小爽拉过去,他一直很聪明,是他摸索出了规律,让我赢回了一些钱,第二天我自己去又把钱都输回去了,还跟人老板哔哔,挨了一顿揍。”
塔姆咕咕笑道:“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你所说的版本才更符合你以前的性格。”
“……”
“喔,当时在镇界堡第一次见到你,从你的思维中了解了你营救梅赛的过程,喔……”塔姆想了想,“不仅非常鲁莽,而且粗心大意,忽略了很多身边的细节。”
“呃……”
李凉神情尴尬,回想当时的举动,确实有点蠢。
如果是现在的他,在南部死监时,一定会第一时间察看地下的武器仓库,控制更多的机器人,随后绑架元震,用尽一切手段逼其交代梅赛的位置,抵达捍卫者号后,也会彻底探索整艘潜艇,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
可现实是……那时的他只想着“混”进元震的队伍,等着梅赛出现,然后一起逃回中京,大门一关,万事大吉。
“无须自责,李凉,”塔姆笑道,“那时的你面对未知的境况,惊慌失措,本能地排斥探求真相,因为潜意识中,真相代表着危险,所以你一味逃避,只想整件事快点结束,这并不可耻,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本能反应。”
李凉苦笑着摇了摇头。
“关于这个故事,还有其他问题吗?”塔姆指了指画面。
“我想想……”
几分钟后。
李凉肯定道:“在换肾手术前的记忆里,我从来没反思过玩轮盘机这件事,其实再长大一点我就已经知道,电玩都是有程序的,这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