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的时候花如金抱着花大郎盛好的汤来到饭桌旁,见苗氏连看都未看他一眼,才小心翼翼地蹭到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嘬起汤来,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出。
许是因着苗氏肚子里的孩子,这两日花二娘十分殷勤,地里的活儿都揽了去,村里的人瞧见这样子的花二娘都惊愕不已。
就连不与花二娘家来往的花老太太都听说了自家二女儿改头换面的消息了,与姜氏商量一番,最后派了花大娘去村里打听打听。
得知是苗氏又有了身孕,花老太太也长长地吁了口气,自家这个二女儿性子虽说懦弱了些,这几年也还算是硬气,并没让那个苗氏好过。如今既是苗氏又有了,她也只希望花二娘能够有个后,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家里的活有花大郎和花如金操持着,地里的活儿又都是花二娘在干,苗氏这猛得闲了下来,觉得日子也没那么糟糕。
这五年来的怨气忽然就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苗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过。
花如金早上用了一碗米汤后,便抱着绳子出了门。
昨儿夜里天冷,烧的柴多了些,他今日得多捡些。
山顶上的密林太过幽深,谁都不敢上去,听老人们说,之前有年轻女子曾进去过,却是再也没有出来。
所以历年来,村里人也都是在山脚些捡些木柴,有把子力气的女子大着胆子三五成群地在外围抓些个猎物。
花如金小小的身子更是不敢靠近山林,也只敢跟着人群在远处捡上几把细小的木柴。
“二郎又来捡柴了?”
村里的女人们看见小小的花如金跑过来,笑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嗯。”
花如金红着脸应了一声,便跟在她们后面捡些个小的。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要挑水捡柴,也亏得那苗氏舍得。”
年长的女人们小声感叹着命运的不公,却又无可奈何。
“可不是,我家那个比二郎还要大上一岁,却是连个衣裳也不帮他爹洗,唉!”
“哪里能一样呢!”
……
几人压低着的声音偶尔会传到花如金耳朵里,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管抿着唇捡自己的柴。
太阳缓缓升起,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花如金被冻得通红的小手,以及被枯树枝刮得满是血痕的脚丫也跟着热乎了起来。
他家距山脚下算不得远,所以小人儿决定先将柴送回去一趟,然后赶在午饭时,再捡一趟。
旁人家的孩子这会子也都吃过早饭跑出来玩了,看见被柴火压得瞧不见脑袋的花如金,都在那里顽皮地喊着:“二郎二郎,生来没娘,爹爹不喜,夜里没床……”
花如金抿着唇没有吭声,连看都不看他们,任由他们跟在自己身边围着唱。
他觉得自己虽不如旁的孩子那般幸福,却好在也能上桌吃饭了,说不定妹妹出生后,娘亲便会为他和哥哥再搭一间茅草屋呢!
到时候有了地方住,夜里不再有老鼠啃脚趾,他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