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推开医护人员冲到卓曼身边。卓曼之前惊恐的眼神消失不见,突然扑进章泽怀里小声说道。
“快带我离开这里。”
章泽感觉事有蹊跷,对方凡使了个眼色,方凡将周围的医护人员都打发出去。
“卓曼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把我带走,随后我都会告诉你。”
章泽为卓曼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就一起离开了。院长常爱民拨通了一则电话。
“卓曼已被章泽和方凡带走。”
“很好。”
电话那头王迪含着棒棒糖开心的看着事情正沿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进行着。
三人回到家后,月涵正在床边陪着婉璃。卓曼收拾得当后,月涵拿了些自己的衣服给卓曼,多日在精神病院的衣服又脏又臭已经没法穿了。月涵又给卓曼倒了杯热牛奶,卓曼轻轻握在手中,牛奶的热气划过她脸颊,多日以来她第一次被温暖包围。
“自从叶国忠的事情败露后,卓式集团就此瓦解,为此我必须装疯才能逃过一死,龙峰惦记卓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叶国忠倒了,但卓家大部分的资产还在我手中,此时最想让我消失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龙峰为什么会这么做,k组当年不是依附于卓家的吗?”
“都是利益的驱动。卓家起家时并不光彩,那时很多事都需要倚靠k组才能解决。王天成一直是个本分的商人,所以看不惯卓家的旁门左道,这也是为什么卓家和王天成一直是死对头。当卓家的实力开始和王天成在中海市平分秋色时,我父亲急于给自己一个正当的身份,所以就和k组划清了界限,但是龙峰并不满意父亲开出的条件,一气之下彻底离开了卓家。”
“原来是这样,难怪龙峰对已经衰败的卓家依旧耿耿于怀不肯罢手。”
方凡说完后,月涵掐了他一下,并且给了他一个重重的白眼。
方凡老实的闭上嘴。
“卓曼姐,你就住下吧。你和婉璃住一个房间,就委屈章泽睡沙发啦,地方小你们别介意。”
月涵大方的邀请卓曼住下,章泽打心底感谢月涵的体谅。夜深人静后,方凡和月涵都去睡了,婉璃依旧昏迷不醒。卓曼独自坐在卧室窗边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章泽端着一碗参汤站在门口看着她。
“还不睡啊?”
“睡不着,她就是你跟我说起的婉璃吗?”
卓曼看着下铺的婉璃说道。
“嗯。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果然是个清秀的可人儿,不比我这满身麻烦的半老徐娘。”
“你别这么说。其实我...”
“其实什么?”
卓曼步步逼近章泽,却看见了他眼中的飘忽的犹豫,她后退几步守住自己残存的自尊,转而坐在婉璃旁。
“有些人就是注定会偏离爱的轨迹。”
“卓曼...”
“别说了,我想睡了。”
章泽呆呆站在房门外,他突然明白在婉璃面前自己对卓曼只有姐弟之情,先前模糊的爱意只是把卓曼当做了婉璃的替代品,以此排解心中的孤寂。此时章泽感觉一阵反胃,心中的对自己厌恶的恶心甚至超过了双手曾沾染的鲜血。一扇门隔开了两颗心,一颗游离孤岛,另一颗永困死牢。
2019年7月7日早8:00
方凡对面坐着一位老人,老人眉心中间有颗很大的痣,汗水划过痣流向鼻尖。炎热的三伏天他却穿着一身老旧的西装,衬衣的领子虽然已经被汗浸透但黑色领带下的领口却没有丝毫要松动的意思,老人拿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擦完后,老人将手绢重新装进裤兜,右脚的三接头皮鞋小心向前探了一下,以便把叠好的手绢平整的放在裤兜里。
老人身上散发着一种阴沉的气质,方凡感觉很压抑。
“您有什么事?”
方凡率先开口,想弄清他的来意,尽快打发他走。老人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方凡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天花板上慢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方凡惊恐异常的站起来,当他再低头看老人时,老人的脸开始肿胀,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发肿胀,他的眼球慢慢凸出眼眶,皮肤逐渐变成透明,突然老人全身爆裂,爆出的液体溅满房间,方凡回过神来再看时,爆出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水。
方凡猛然惊醒,身旁躺着熟睡的月涵,原来是一场噩梦。汗水浸湿了枕头,他走出卧室发现客房的门还关着,但沙发上的章泽已经不在了,应该是上班去了。他在万悠岛的那些天,不知道该怎么跟领导交代,被记旷工是肯定的了。
他从餐桌上拿起杯水刚要喝,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站着一个慌张的小伙子。
“这里是方凡侦探事务所吗?”
“是的,你是?”
小伙子没说话,侧身闪进屋中。
“快把门关上。”
方凡把门关好,再回头时,那个小伙子正坐在沙发上发抖。
“你找我有事?”
方凡不知所措的问道,还好月涵还没醒,否则非得被吓到不可。
“有鬼追我。”
“啊?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小伙子把气喘匀后,说起他的故事。
小伙子名叫邱明,在一家房产中介公司上班。前些天有个老头去找他把自家的房子挂在中介上,老头叮嘱邱明如果价钱合适就卖了,不用通知自己。邱明看这房子的地段非常繁华,肯定能买个大价钱,如果能从中抽取一些房钱的话那比自己辛辛苦苦干半年挣得都多,而且老头也叮嘱自己卖了之后不用通知他。
过了三天,一对夫妇正巧要买房,他就优先推荐老头的房,谁知这对夫妇立马就相准了这套房,办手续,交钱,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邱明从中抽去了一大半好处,可是怪事接踵而来。
那晚他叫着朋友们出去庆祝,花天酒地之后邱明独自跌跌撞撞的往家走,到了楼道门口他突然看见一个白纸糊的小房子,他起初被吓了一跳,但由于酒劲壮胆,抬脚就把小房子踢烂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当他回到家后,卫生间的浴缸里已经放满了一大缸水,他有些匪夷所思,难道是自己出门前放好的?倦意袭来,他不管那么多了,还自己打趣是海螺姑娘帮自己放好的,脱去衣服后就泡进了浴缸,不知不觉中邱明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胸口处多了个巴掌印。邱明没在意,认为肯定是昨晚喝完酒朋友间推搡打闹留下的,简单梳洗后,他就去了公司。白天一切安好,与客户间的生意往来,与同事间的嬉笑打闹都很正常。到了晚上,邱明回到家后总感觉身上莫名的累,于是他早早洗漱后就上床睡觉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邱明感觉身上越来越累。那晚他在洗漱台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自己眉间长出一颗黑色的痣,他有些害怕。隔天早上他去公司和同事聊起这事,可同事们都说他脸上没有痣。
邱明联想到会不会跟卖的那间房子有关,毕竟是做贼心虚,有点怪异就会联想到自己做的坏事上。他拨通了老头留下的电话,可接电话的却是个小男孩。再三询问后得知小男孩是老头的孙子,老头前段时间已经去世了。邱明算了算日子,老头来找自己卖房的那天恰巧是老头的头七。
这可吓坏了邱明,他马上把私吞的那些钱物归原主,并在十字路口烧了好多纸。他本以为怪事就这样结束,可谁知更怪的事发生了,邱明回到家后发现家里所有的水龙头都是开着的,家里到处是水。幸好楼下的邻居出去旅游了,要不非找上来不可。他正收拾家里的水时墙上突然出现四个用水写的字:盗者命偿。
被吓坏的邱明发疯的向外跑,不敢再回家,在外面挨到天亮后,就跑来找方凡,求他帮自己解决一下。
方凡听他说完后对别的情节都不怎么在意,唯独那个长痣的老头让他很上心,他心里嘀咕着会不会是刚才梦中的那个老头。
“方先生,您看这该怎么办?”
“我又不是什么抓鬼的大仙,这事我也没法啊。”
邱明马上拿出一张卡,半跪在地上,哀求道。
“这是我全部积蓄,您可一定帮帮我啊。”
方凡把卡推还给邱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先调查一下,酬劳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方凡送走邱明后,拨通了章泽的电话。
“你帮我查查最近半个月有没有关于意外身亡的老人的案子。”
“喂,你说什么?喂...”
电话那头章泽大声的喊着,看来是信号不好。中午的时候章泽回到家,方凡把早上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还真有一桩老人意外身亡的案子。老人名叫蔡永梁,是退休的环卫工,儿子和儿媳在一次车祸意外中身亡,只留下一个小孙子名叫蔡思新,由于没有收入老人又向街道申请重新干起了环卫工。老人去世后,他的孙子蔡思新被街道送去了孤儿院。几天前,老人的房子被卖了,钱都打进了蔡思新的账户,但却没人知道卖房子的人是谁。”
“老人是怎么死的?”
“前段时间大暴雨,路面积水,后来赶到帮忙的环卫工人发现老人在排水井里溺水身亡。据推测老人是自己打开井盖后,在等待支援时不慎掉进去的。”
“有当时的监控吗?”
“事发地点是老城区,而且很偏僻,根本没有监控。”
“不对,这恐怕不是意外,有死者照片吗?”
章泽将死者档案递给方凡,方凡看后倒吸一口冷气,死者蔡永梁正是自己梦中的那个老头。
方凡跟章泽马上出发赶往出事地点,这条老街道还真是老的可以,如果单拍一张这里的照片给外地人看,绝对没人相信这条老街道会是繁华的中海市的一部分。
“这里就是当时发现蔡永梁尸体的那个排水井。”
方凡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发现这里的汽车到是不少,而且都不便宜。这大部分恐怕是新城区白领的座驾,出去谈生意的时候不想在客户面前丢份,咬着牙买辆好车壮门面,至于住的地方就只好选在便宜的老城区。
“这里这么多好车,车主都拿自己的车当宝贝一样供着,所以他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肯定都开启了驻车拍摄的功能。”
章泽明白了方凡的意思,马上开始挨车找车主,在不断的询问下,果然找到一位车主,他的车当时在停在离排水井不远的地方,而角度刚好拍到排水井的情况。
车主调出了当天的录像视频,视频中蔡永梁穿着雨衣带着口罩,在暴雨中踉跄的靠近排水井,吃力的打开井盖后发现里面被堵住了,水不仅不往下走,反而向上涌,他在路边呼叫支援后就站在井旁守着,以警告过往的路人小心。这时一个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快速驶过,由于速度太快不小心撞倒了蔡永梁,摩托车并没有停下而是扬长而去,蔡永梁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脚下没站稳就掉进了排水井。
方凡和章泽恍然大悟,章泽马上着手调查那辆摩托车,经过两天的追查,摩托车主找到了,竟然是邱明。邱明老实交代了当天的事实,最后邱明被判交通逃逸和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
方凡和章泽来到孤儿院,他们隔着孤儿院的玻璃看着蔡思新正在和别的小朋友玩闹,脸上洋溢着天真快乐的笑容。
“事情结束了。可卖房的人究竟是谁啊?”
“就是蔡永梁啊。”
“鬼卖房?”
“说不准就是这样的。或许蔡永梁并不怨恨邱明把自己撞倒,但邱明私吞了他留给孙子的遗产才真正触怒了蔡永梁,以至于还魂复仇。其实善良的蔡永梁老人只是想单纯的保护自己的孙子。虽然亲人都不在了,但是金钱却可以继续托扶着蔡思新,这恐怕就是老人最后留下的无助的希望。”
“那这趟活算是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