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出来,你给我出来。”
方凡的嗓子快要喊哑了,他不停的在空中找寻着那个声音的主人,但一切又都是徒劳。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说道。
“别找了,只要你有本事通过这扇门,你就能见到我。”
“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在方凡和那个声音对话的时候,章泽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但由于两边的肩膀都被扎穿,他现在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但双眼却满含斗志的盯着那两根触须的根部,目前只能依靠青蛇的力量,但青蛇在上次对抗魇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不知还能不能打。章泽咬咬牙,只能拼死一搏了。
突然章泽对着天空怒吼一声,全身血液立即上涌,顷刻间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大量的出血,此时在章泽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死就死了。就算死也得把眼前这个怪物拉下去当垫背的。’心中一旦坚定了信念就会付诸于行动,青蛇之身跃出章泽的身体,似烈焰的气浪将那两根触须化为灰烬,紧接着青蛇之影包裹着章泽向着触须的根本冲了过去,方凡看着章泽自杀式的攻击,再次歇斯底里的喊道。
“不要啊...”
在章泽即将冲进去的一刹那,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声大喊的方凡,他并不确定方凡是否看见了自己坚定不移的目光,下一秒章泽带着他的勇气一头扎进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方凡跪倒在地看着尸坑中被章泽砸出的空洞,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相信刚刚还和自己相互笑骂的伙伴就这样离开了,怒火反复灼烧着他的内脏,远处赤峰山中的那十二个童子像也开始跟着蠢蠢欲动起来。突然间尸坑中传来巨大的轰鸣之声,恶臭的碎石遮挡住了头顶的烈日,刚刚坑中传来的惨叫声已不复存在。
碎尸块散落一旁,竟然出现了一条通往尸坑的台阶,方凡看了看那条章泽用生命换来的路,此时他必须振作起来。方凡缓缓站了起来,双腿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再挪动一步他感觉内脏牵动着四肢正走过刀山,每一根血管都仿佛在崩裂的边缘反复试探。
方凡一步一步挪下台阶,突然他像疯了一般冲进周围的尸堆,他已经顾不上恶臭侵入他的身体,也不在乎蛆虫爬满他的双手,甚至不在意苦涩恶臭的尸水溅入他此时正大口大口呼吸的口中。他在找,他在找刚刚那个用生命保护自己的男人。
“在哪,在哪。章泽你在哪?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就算刚刚的爆炸把你炸碎了,也该有块肉在这里吧。我还要带你回去见婉璃,见不到你她会杀了我的,你快点出来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方凡用力拍打着尸堆,那些重新曝露在阳光之下的尸块在一旁慢慢向下滑动,发出黏黏的声响。
“找不到吗?”
又是那个声音,那个足以让方凡活生生将他碎尸万段的声音。此时这个声音就像一根针一般扎在了方凡的三叉神经上,他忽然感觉全身的穴位都被这个声音打开了,无数的怒火从穴位中迸发出来。他站起身,阴沉的说道。
“皮匠,你给我记住,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皮匠此时在监控中看见了方凡的双眼已经是一片血红,说道。
“没想到失去了魇,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戾气,果然不好对付。”
方凡冷笑一声,回敬道。
“我一定会让你品尝一番噩梦的滋味。”
说罢,方凡快步沿着轨道走了过去,走到轨道尽头时他看见了墙上的开关,于是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刚刚那扇紧闭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知了在春味酒吧门口的树上一刻不停的叫着,酒杯中的冰块融化后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婉璃,婉璃。”
婉璃闻声扭头看见章泽正在门外喊自己,她说道。
“进来啊。你在外面站在干什么,不热吗?”
“没什么,我来看看你。”
婉璃起身向章泽走了过去,她近一步,章泽退一步。章泽突然紧张的说道。
“别动,你站在那里就好。我说完还得走,有急事。”
婉璃微微一怔,干笑了一下,说道。
“你说啊。”
“我要出趟远门。就我一人去,这次可能会久一点才回来,你要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啊。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七彩味棒棒糖,不要来找我,我很快就回来,爱你。还有最后一件事,你记住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说罢,章泽向远方跑去。婉璃追着他的身影跑出春味酒吧,章泽边跑边向婉璃挥手,喊道。
“要等我回来啊...”
婉璃驻足远眺,下午闷热的风像火一样将她包裹起来。杯中的冰块又融化了一些,敲打空荡荡的酒杯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婉璃突然直起腰来,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却真实的就像眼前这杯泡着冰块的水。闷热的风缠绕着沙土破门而入,门口的风铃响个不停,像是烦人的信差,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收信人。
婉璃走过去将门轻轻合上,风被她挡在门外,这是她此时讨得清净最有效的办法。乌云不知从何时,从何地向这里聚拢而来。婉璃看天空痴痴的问道。
“难道是他让你来告诉我的吗?”
风在她面前一扫而过,晶莹剔透的雨滴似断了的线的珍珠落地,又很快消失不见。
中海市在傍晚蒙上一层薄如纱的雨幕,街上的车辆熙熙攘攘,行人步履匆匆,交警在雨中指挥交通,也在注视着每一个走在斑马线上的生命。他们是世间最美好的景物,生时无物,走时无物。雨幕越发混浊,车笛声此起彼伏,不知是在催促什么。他们在平凡安稳的生活中肆意泛滥着心中的怒火,再大肆宣泄心中的愤恨与不满,焦躁的背后是更焦躁且不安的灵魂。
此时在青峰屠宰场的尸坑中,大雨将恶臭掩埋,方凡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那个声音已经嘲笑了他无数次,就像是个不厌其烦的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不知所畏。
方凡走进大门,屋顶将大雨与他分隔开来,一阵风吹的他全身颤抖。身后的大门紧紧关住,面前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响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飘散而来,方凡撩开塑料门帘走进房间看见桌上摆着一本书。封皮上有一个凹槽,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血祭。’方凡将字条死的粉碎,怒吼道。
“皮匠,别再弄这些无聊的把戏,有本事就现身吧。难道你还怕我现在这个残废不成,只会耍雕虫小技的人算什么英雄。”
皮匠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中再次响起,他说道。
“激将法。可惜这个对我没什么作用。”
“激你大爷,我现在恨不得活吃了你。”
皮匠冷哼了一下,说道。
“只要你找到打开这本书的办法,那你就能见到我了。否则你只能变成它们的口中食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墙上突然翻转出三口牢笼,方凡定睛观瞧。第一口牢笼中关着一只鳄鱼,它的体型比一般鳄鱼要大两三倍。第二个笼子里面空空如也。第三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正在打盹的狗。皮匠说道。
“你有三次的机会,每次尝试的结果都会导致墙上的牢笼是打开还是翻转回去,记住你只有30%的胜率。”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调配出祭奠所需要的鲜血。”
这时在另一侧的墙上突然翻转出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很多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皮匠说道。
“在桌子上一共有三组血样,六种血样别来自六种不同的动物,你要将他们合理搭配,然后依次倒入那本书上的凹槽中。”
方凡此时仔细观察起这个凹槽,这个凹槽共分成三层,每一层都需要注入鲜血。加入第一层的鲜血正确的话,那第一层的凹槽就会打开,然后露出第二层的凹槽,第三层的凹槽也一样。方凡骂道。
“既变态,又无聊。”
“方凡,我早就听说你有个过人的脑子,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难不倒你,我相信你的实力,加油。”
“把你的嘴闭上就行了。”
“最后一句。三个凹槽对应三个提示,提示一旦显示牢笼上面就会有一把小刀慢慢的割着牵动牢笼铁门的绳子,当绳子断掉的时候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别废话了,赶快开始吧。”
方凡眼前又浮现出了章泽临死前的样子,此时他的手竟不知不觉的抖了起来。身上异常冰冷,但额头的汗水却顺着两鬓不断流淌。牢笼中的鳄鱼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了,长长的尾巴不停的撞击着牢笼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此时第二个牢笼中的地面正在一点点向上涌动着。它们的活跃似乎吵醒了第三个牢笼中打盹的狗,幽绿色的双眼正向旁边两个牢笼看了过去,这时它的喉咙中发出沉闷的低吼声,紧接着鳄鱼和第二个牢笼的地面都消停下来。它重新闭上双眼,将头埋在了两只前爪之中。
方凡伸手抹去脸上的汗水,随后从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系在额头上。如果汗液滴进血样中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不懂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会让血样变质。方凡深呼吸了一下,这时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第一条提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