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贼老天,对我其实也不是太坏。
又过了两分钟后,大槐树上的收阴图,便完全变成了萧清荷的模样,最终在皎洁的月光中,天使降临一般跃图而出,俏生生地伫立在我的面前。
和上一次在廖玉婷坟前,完全处于绝望,根本没有注意到变化不同,这一次,我可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收阴图一点点亮起萤光,看着萧清荷一点点出现在图上,最终又一点点跃图而出,来到我面前的,所以看着她仿佛身披月光一般,笑意盎然地出现在我面前,顿时完全被惊艳到了,傻呆呆地看着她,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她开口说话,才从恍然失神中清醒些许。
“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
“没、没怎么,就是觉得清荷姐你这样出来很漂亮,跟仙女一样。”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失态,连忙挠头笑笑,话说完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也不大合适,顿时更加尴尬了。
“有什么漂不漂亮的,不就那样么。”萧清荷轻轻一笑。
看她并未多想,而是我自己想的有点多,我顿时也放松了不少,笑笑后认真说道:“清荷姐,我不是很会说话的人,总之,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与和食鬼夜叉结成契约相比起来,毫无疑问,和萧清荷结成契约,对我的意义更加非凡。因为针对她改动而来的这张收阴图,将是一张百试百灵,且并非简单的引灵,而是每次使用都会召来本体,不会存在任何反噬可能,可以百分百去信任的一张图。
我不知道历代画灵人之中,还有没有和我同样的情况,但我知道,能获得这样的际遇,我真的挺幸运的。
“有什么好谢的,我相信你,你也同样相信我不是么,说不准以后是谁帮谁更多一些呢,真要说起来,也应该是我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好心帮忙,哪里会有我们的现在。”萧清荷也认真道。
虽然满心感激,但一直互相谢来谢去也不是个事,于是笑笑后,便换过了话题。
“对了,既然因为我改动过,这张图就不能再用原来的名字了吧?你想好新名字了吗?”明显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和我说了几句后,萧清荷微笑着,再次将话题回到了图上。
我微微一怔,然后挠头说没有,我其实很不擅长这个,不过有没有名字都没多大关系,只要能起作用就行了,叫什么并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呢?我就觉得挺重要的。”萧清荷轻轻一笑,想了想后,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该起什么名字,那就叫……报恩图吧。”
……
……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腊月初八,再过三天,我回老家就整整一个月了。
今天是腊八节,俗称腊八。这一天是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来年丰收吉祥的节日,同时因传说这一天,是释迦牟尼在佛陀耶菩提下成道,并创立佛教的日子,故又被称为“佛成道节”。
不过在我的印象中,腊八喝腊八粥,似乎是近年来络越来越发达,人与人、地与地之间的距离不再遥远,才渐渐蔓延向全国的一股风潮。别的地方不知道,反正在我们这个地方,我还真不记得,时候有在这一天喝过什么腊八粥,或者吃过腊八饭。
即便到现在,我也只是喝过八宝粥,没喝过传说中的腊八粥。
总之,在我的记忆中,这个节确实有,但在我老家这一带和省城,人们却历来并不重视,过与不过都无所谓,更多是近年来,年轻人才把这个节挂嘴边。
事实上也是如此,一早起来,我就问起了我妈,说今天腊八节,是不是要喝腊八粥?结果我妈却明显楞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地说:“啊,对,你不说妈都没想起今天是腊月初八,你想喝的话,妈等下就煮,不过妈好像没煮过那个腊八粥,可能煮得不好……”
算了,没煮过就还是不要煮了吧,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时候到底有没有过过腊八而已,于是嬉皮笑脸的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真想喝,还是更想吃肉,让我妈打消去准备的念头后,就揣上前些天重新买回来的新手机,在马路上边玩手机边溜达了起来。
寨子已经恢复正常,人们也渐渐从死去的潘光海夫妇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晚上不会再处于一种诡异的宁静,关键是,连日来的天气也很不错,每天都风和日丽,天蓝如洗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人想不放松下来,变得散漫都难。
毫无疑问,这样一个处处弥漫着宁静,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许多的地方,才是理想中的老家。
潘光海母亲比想象中的更加坚强,虽然儿子儿媳都已经不幸离世,在这世上可以说再也没有至亲之人,但她最终还是从这一连串沉重的打击中挺了过来,重新开始生活,前天我过去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和我说话,尽管她说的,我其实大都听不懂。
自从回老家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身心都在经受折磨的母亲露出笑容,由衷地希望她能早些从悲痛中走出来,就像那在人们自发的帮助下,已经从残垣断瓦废墟中重建起来,最多再过十来天,主体就能完工的三间屋子一样。
表面上的一切,都正在重新回到正规,唯一比较遗憾的是,潘家院对面大山林下的山湾,依然还是那个样子,那个藏在暗处制造这一切,意图不明的人,也依然没有浮出水面的迹象。
好在找不到根除的办法,但遏制的法子却也还有,只要我每隔十天,画一张“骊山正气图”,将山湾里汇聚起来的阴气驱散,就能大致维持正常,阻止那地方恶化下去。
虽然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老家,但我相信,在过完年回省城之前,这里的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至于那只隐匿在黑暗中的手,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即使我完全不去找它,它也会自己露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