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很大很大的石门。大到石穿站在门下只能抬头仰望,方才能够看清石门顶端雕刻的几尊奇异的瑞兽。也好像是那只看不分明的瑞兽正从云端降下,巨大的双眼带着些许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瑞兽生有巨口、四肢、细鳞、卷鬃,看起来有些像汉地的麒麟,又有点像是生财的貔貅。可那瑞兽背后的硕大翅膀却又分明告诉他,这种瑞兽与麒麟、貔貅仍旧相差较远,不知是不是古楼兰人独特的宗教神话中的生物,亦或者是那神秘的宛渠国人所留下来的遗迹之一?
墓穴中有三两只瑞兽并不稀奇。在汉地之内秦汉时期乃至春秋战国的墓葬多有镇墓兽的存在,某些稀奇古怪的瑞兽造型也曾经在历史上上演过昙花一现,并不如何让人惊讶。然而石穿却在这尊镇墓兽的身前停了许久,许久。眼神不肯离开分毫。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只觉的,从那双瑞兽的眼睛里他似是在接收某种神秘莫测的消息,那消息好像在验证什么一样,又像是在防备什么一样,将他从头扫视到了脚跟,又从脚跟扫视到了头顶发端。像是在被那不知名的瑞兽紧紧的逼视,好像全身不着寸缕,将所有秘密都袒露在它身前一般。
石穿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总让他自己以为像是被人当成了牲口。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或是推拒。
石穿没有妄动,更没有像刚刚杀入这间墓室时一样,一路挥动斩马剑,不问青红皂白的大肆杀戮。他此时很配合,心情也变得很平静。好像背后那些碎裂的干尸与他毫无关系一样。因为他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那种信任来自他的直觉。石穿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到他的脉搏跳动了七十二下,那头顶的瑞兽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听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瑞兽到底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做了些什么。总之,石穿门前的那道巨大无比的石门轰然洞开。
一束夺目耀眼的蓝光从门缝中激射而出,刹那间便成了满室光华。仿佛将石穿拥抱进了一束蓝色的海洋。
石穿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震撼已然无语言说。那一直握着斩马剑的手正在巨大的神迹面前剧烈的颤抖着,好像一个不稳就会把这柄保命用的武器丢下一样。
“神迹……”石穿轻轻蠕动着嘴唇,慢慢向蓝色光华的中心移去,连神情都开始慢慢变得恍惚起来,以至于连自己胸口处发出的滚烫疼痛都不曾知觉。“这……真的就是神迹!”
身体慢慢的向前移动,身形慢慢的被淡蓝光晕所遮蔽。
刹那之间,光消雾散,一切重归黑暗,万物噤声。
“轰!!!”的一声巨响,正在淡蓝色甬道内摸索前行的陈杰一行人诧异的停下了脚步,不明所以的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于业有些心惊问道:“又是怎么了又是怎么了?这月冢是不是弹药库啊!怎么又爆炸了!?”
陈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好像是咱们来时的方向。不过,我们现在不能回去查看,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石穿。”
许一多却有些担忧的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些问题。毕竟这声爆炸……”
“别管了别管了!”李随风不耐的摆了摆手,随脚踢散了堆积在身前的一排排木简。一直以慢性子示人的汉子此刻却忽然着急了起来,催促着众人道:“喂,你们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可一个人先出发啦!”
在月冢中分散行动,没有比这更愚蠢更让人恐惧的事情了。至少,现在仅剩的考古队众人都是如此设想。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李随风对石穿的安危如此在意,可是却不敢真的让他一个人去寻找。所以,只好把身后发出的爆炸声丢到了脑后。
当下,四人便合力在堆积成海的木简废墟中趟出了一条通道,小心翼翼的向着对面墙壁上另一个巨大的空洞前进。宽阔的大厅,汪洋般的木简之中,四个人类竟渺小的犹如四只小小的爬虫。
此时,在他们背后百米开外。
王郎从炸开的破洞中一跃而下,动作潇洒的落在了地面上,旁边的鬼算子虚扶了一把,便自动退到了身后。他扫视了一下满地金银、放眼珠宝的陪葬殿,看得金光宝气都印在了眼睛里,嘴角终于不可抑制的勾了起来。
“果然还是那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小子我不佩服都不行呢。”王郎哈哈一笑,忽然反身对摸金手行了一个旧时绿林中的子侄礼,动作潇洒利落。
摸金手随手放下一尊玉斗,笑着回礼一下道:“二少爷您也不必客气。我们现在毕竟还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河鱼,不同心协力谁也拿不到好处。不过,能找到这么丰厚的陪葬殿,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若是一个普通陪葬殿中的明器都如此可观的话,那么主墓殿里的东西,恐怕要惊世骇俗啦。”
鬼算子偷偷给王郎使了个眼色,王郎会意,立刻露出那副邪魅的微笑,样子诚恳的道:“吴前辈,约定好给您的三成好处一定不会少了您的,请您千万放心。”
“少了我的?呵……恐怕你小子还没有这个本事。若是你大哥和你二叔在这里,或许我还会忌惮一点,你爷爷若是在这里,我会甘心给他当牛做马。可是你的话……嘿嘿,还真是欠了点火候。”摸金手斜了斜眼睛,笑容中略微露出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