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景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见武明没有退下,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武明眼皮往上,瞥了文玉一眼道:“据探子报,西宋一行人除了带来了给王爷大婚的贺礼和给太寿的寿礼外,还送来了二十名风采各异的美人。”
李辰景仍是点点头,除了金银珠宝,美人也是礼上往来的物件之一,自己府里还有好几个呢,只要她们安安份份的,自己不介意赏她们一口饭吃,若真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想到此,李辰景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还有什么,你一口气把话说完。”李辰景凌厉的眼神往武明身上扫了扫,这家伙今天说个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被李辰景眼风一扫,武明心里打了个寒战,心道,王爷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当着未来王妃的面,有些话实是不好说呀!
“同这些人一同来的,还有西宋的惜月郡主,据探子报,西荣是想通过惜月郡主和我大庆朝和亲,至于和亲的对象吗......可能就是王爷您!”一口气说完,武明松了一口气,用眼角偷偷瞅了一眼文玉,那她面无异色,好似没听懂自己刚才的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李辰景面无表情地道。
“是。”武明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武明一出去,李辰景就发现文玉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对,好像带着探究和不屑。
“王爷好艳福呀!”文玉收回目光,叹道。本想端起面前的杯子喝水,忽然想到刚才这杯子李辰景用过了,快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另换了一个杯子。
“怎么,不高兴了?”
“高兴呀,有什么不高兴的,有个邻国的郡主要来跟我分忧,替我照顾王爷,我高兴着呢。”杜文玉言不由衷道。
李辰景虽觉得杜文玉这话有些酸酸的,不过,聪明如他自不会点破,“西宋算盘打的是好,但他们不会如意的,我马上就要大婚,既有了王妃,哪还有功夫应付什么惜月郡主,再说,圣上也不见得西宋跟我走的进,我朝适龄的青年才俊还有不少,和亲也不一定非是皇子不成。”李辰景话时有话,显然已有了应对之策。
听了这话,要是一点感觉还没有,杜文玉就真成木头人了,可也仅止于此,理智始终占着上风。
“王爷,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杜文玉正色道。
见杜文玉这么郑重,李辰景收起玩笑的神色道:“你说。”
“既嫁给王爷,我自会尽力做一个好王妃,尽到王妃的责任,但若有一天,王爷若另有钟情之人,王爷可不可以允许我离府别居。”这是文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思索的一个问题,像他们这种身份,和离是不可能的,若是自己动了心,但恒王却又喜欢上了别人,到时自己如何自处,想来想去,也只有离府别居这一个方法了,到时眼不见、心不烦,自没有什么能伤到自己,再说自己原本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时间一长,所有的一切也就云淡风清了。原本文玉没想这时提的,想等大婚之后,看两人相处如何再定,如今话赶话说到了这里,成不成的,总得试试,事先提个醒,总好过事到临头,狼狈不堪的好。
“这还没成亲呢,你就先想着离府别居了!”李辰景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到时王爷有了新人,我又不是识趣之人,万一碍了新人的眼,王爷岂不里外为难。”杜文玉既然敢提,自想好了应对之词。
“你说的都是以后的事,等以后真到了那时候再说,现在说这么为时尚早。”李辰景道面色冰冷道,哪还有刚才与文玉**的温和平易。
见文玉还想开口说什么,李辰景突然起身道:“今天出来的时辰不早了,恐怕你家里人也惦记,我让武明派人送你回去。”
文玉见他突然变得那么冷淡,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跟着身边道:“不用,我身边带了护卫。王爷告辞。”躬身施了一礼,竟自推门而去了,门外守着的紫滕和依兰,见她走了,忙快走几步跟在后面。
“我还没生气呢,她倒还使起了性子。”李辰景见文玉走远,立在房内站了一会,将桌上的杯子举起,又重重放下,终究不放心,让武明悄悄在后面跟着,直至杜文玉安全回到杜家再回来。卫凡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眼波却转了几转,跟了王爷多少年了,何曾见王爷被谁气得这么狠还无从发作的,按王爷往常的作法,那杯子应是直接盖那人的头上了,看来这未来的王妃在王爷心中的份量却是不一般哪。
此时悄悄跟在杜府马车后面的武明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刚才敲门进去之前,房间之内,好似王爷与未来王妃正在调笑,进去之后,看到他二人坐的却实挺近的,这在以前可是没有过的,王爷一向不爱那些女子近自己的身,嫌她们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呛得鼻子疼,哪有面对杜家小姐时的和颜悦色,还会笑!王爷对着女人时,从不笑的。
驾车的杜方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忙低声对车里的文玉道:“小姐,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文玉吓了一跳,光开化日的,还会遇到歹人吗?于是挑起车帘,悄悄往后看了看,隐约瞧见一身黑色的身影,心里顿时明白过来,却又有几分不是滋味。他对自己也算不错了,无条件地相信自己,还帮自己度过上次的难关,今天又特意来提醒自己,还派人护送自己回家。这样的男子想来也是难得!可自己能放心地将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他吗?若真陷了进去,就是万劫不复啊!他的这份好又能坚持多久。
啼哒..啼哒的马蹄声,唤回了文玉的神思,“没事的,他没有恶意,让他跟吧!”文玉收敛了心思,悄声对杜方道。
对于文玉的命令,杜方向来无异议,也就不再管那人。却又不禁好奇起三小姐今天来见的是什么人?三小姐说是要亲自去点心铺子挑些可口的点心吃,临出门时,却又让自己将府里的马车夫换下,想来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出来见人的事。三小姐马上要成为恒王妃的人了,能见什么人呢,竟还瞒着夫人和二公子。好奇归好奇,杜方却没敢多问,不仅不能问,还得替小姐保密,不能对其他人说。
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份,临来时,自己还甩脸子给他看,想他天之骄子,估计长这么大除了皇帝,还没吃过谁的憋吧!自己今天也真是大胆!以前不都是小心翼翼的吗?就算面对家人时,自己还有几分收敛呢,并没有随心所欲,面对恒王时,却是比面对家人时还要多几分放纵。现在的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文玉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又拿起早先做了一半的衣服,还得继续做下去呢,要是他知道自己将手扎的千疮百孔的就是为了给他做衣服,他会是何表情呢。想到她见到自己手指被扎伤时的疼惜表情,文玉突然觉得手指被针扎那么一下也不是很疼,做衣服也不是一件太难熬的事情,一针一线的,一个晚上下来居然比前面半个月做的还多,令紫滕和依兰都大跌眼睛,小姐今天是超常发挥了。
李辰景也没有生太久的气,王府里一堆的事等着他呢。如何接待西宋来的使团,如何安置人手确保自己大婚和太后寿宴的顺利进行,都是需要细细安排的,还有最近京都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极有可能是冲自己而来的,这些都不得不防,李辰景哪还有功夫去生文玉的气。
晚上,京西胡同一间四合院里,几男子聚在一个房间里,正着急地等着消息,其中一个不耐烦道:“老五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此人话刚落,另一个声音传来,“原来三哥这么关心我,才一天的功夫就念叨我来了。”说着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闪身进来。原先在屋里的几个人眼前一亮,赶忙围攻上去“老五,打探的如何了?”
穿月白锦袍的男子一屁股坐到桌旁的一把椅子上,拿着桌上的水壶,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倒边说:“几位哥哥莫急,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待弟弟我喝口水再说。”
几个人催促道,“快喝、快喝。喝完赶紧说。”
喝完了水,老五恢复了精神道,“李辰景八月**婚,娶的是左佥都御使杜长信的侄女。”
“杜长信?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其中一个大汉道。
“京都像他这样的官身,一抓一大把,不足为奇,听说那新娘子的父亲就是战死在南川的,他有一个哥哥如今是宣州卫指挥佥事。”
“家势不怎么显赫呀!”其中一人道。
“按常理,这样的身份,做个亲王的侧妃尚且还差强人意。”老五拧着眉道,“而且这个女子还是恒王亲自挑中的。不在皇后给的名册之内。”
“咱们是进京来救二公子的,管李辰景娶什么人做什么,我们只管下手便是。”刚才那个被老五称为三哥,应是这伙人中的老三道。
“三哥,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如今虽弄清楚二公子被关在什么地方,可大理寺监狱戒备森严,又有李辰景的亲兵把守,凭我们几人之力哪那么容易得手,如果硬来,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我们借着李辰景大婚又是太后寿辰,且又有西宋使节来访这个时机,得一举救出二公子才行,一但失手,恐怕没有下次机会了。如此我们才更要打探清楚,计划周密。若是李辰景很重视他的这个未来王妃,对于我们来说未偿不是一个好事。”老五显然不是老三那样的莽汉,说起话来有条有理。
“那些计谋什么的,我是不懂,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干。”显然老三知道自己的斤两,并不跟老五争辩。
“就是,老五,你是怎么想的跟我们哥几个说说呗,我们心里也有底。”几个人中年岁最长的那人道。
“大哥,几位哥哥,我是这样想的,二公子既是李辰景看着的,要想救出二公子就得从李辰景下手,可恒王府戒备重重,李辰景出入又都有护卫跟着,咱们几人根本无法进身,如此一来就只有朝恒王的亲近之人下手了,皇宫我们更是进不去,而目前,能用来对李辰景产生威胁的就是他这准王妃了。若是我们抓了他的王妃,还怕他不束手就擒。”
听了老五的计划,其他几人陷入沉思。
“李辰景刀锋箭雨里过来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束手就擒?”老大显然对老五的计划感到怀疑。
“李辰景重不重视这个女人我们不管,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被掳,事关颜面,他总不会不管不问,再说,现在西宋的使节又带了和亲的郡主来,谁会把准王妃被掳的事想到咱们身上来,到时我们再把使臣这么”说到此,老五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只要京都一乱,就能给我们可趁之机,再加上简大人的暗中相助,还怕救不出二公子。”
“我看老五这计划好,大哥,要不咱们就这么干吧。”老三拍了下桌子,摩拳擦掌道。
老大又看了其他两个兄弟,见大家都点头,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拍板道:“好,就照老五说的做。”
于是几人又埋首合计了一番,将每一步都计划详细了才分头行事。
第二天,西宋的使团进京朝贺,带来了成箱成箱的珍珠、玛瑙还有各色宝石,晃花了一众朝官的双眼,同时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惜月郡主也令宫中的诸位娘娘们心生警惕,这么一位尤物要是进了宫,往后自己还能见到皇帝的面吗?后来见皇后娘娘接见完这位惜月郡主后就让她出宫住在四夷馆里才放下心来,看来不是献给皇帝的,要是献给皇帝的就直接留宿后宫了,哪还用得着费这周折住到四夷馆,一众娘娘放下心来。
这种消息一向传的快,不到半天,满京都听说了这事,只是传到这些人耳朵里的却是另一种说法了:西宋国送来一位美艳的郡主要嫁给大庆朝的恒王。原本对杜文玉成为恒王妃不服气的闺秀们,这下幸灾乐祸了,就说吧,身份地位如此之低哪配得上亲王妃之尊,要是郡主这样份位的还差不多。当然也有不少人替文玉担忧,如陆如嫣、郑五娘等人,心里不由替文玉着急,借着去杜府给文梅送贺礼的机会,纷纷给文玉打气,倒把文玉弄得哭笑不得。当然要没有那天恒王的那番话,文玉也不会这么自信,她相信他,既然说出那番话,他就不会无的放矢,既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紧张的,既张也没用不是。
惜月郡主对自己的相貌很是自信满满。在她看来,这世上能配得上她美貌的,也只有恒王这样的英雄,所以对恒王她是志在必得。
八月初三,皇后因要在宫中宴请惜月郡主,因临近中秋,与宫中每年的中秋宴时间相近,皇后决定将中秋宴提前,于是又邀了许多世家和朝中大臣的夫人、女儿一起入宫赴宴,杜文玉赫然在受邀之列。虽真心不想去,但皇后相邀,不去又不行。文梅的婚事就在三日后,范夫人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只好委托梁夫人代自己陪文玉入宫,范八娘、范九娘也一同前往。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杜文玉这位准亲王妃,不禁对她十分好奇,纷纷打招呼示好,文玉跟在梁夫人身后听着梁夫人的介绍一一还礼。
待介绍到永平候夫人时,只见永平候夫人身旁的一个姑娘满脸不屑地望着自己,杜文玉心知肚明,这就是那位谢璃小姐了。
其实,谢璃禁闭时间未满,因皇后相邀,又有淑妃求情,永平候才不得不同意谢璃进宫赴宴,只是来之前一再告戒她,让她安守本份,一步不离地跟在自己母亲身后,不得惹事生非,不得与人做口舌之争,若表现好就取消惩罚,否则,回府后继续禁闭。被关了近一个月,谢璃确实怕了,不能出房门半步,无人说话的日子太难过了,是以明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抢了自己情郎的人,她也只是面露不满,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敢多说。
永平候夫人很是热情地拉着文玉的手,说了很多赞美之词,好似恨不得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完全看不出自己府上曾跟文玉结怨之事。人家既示好,不管真心假意,此时此刻,文玉都不会去刻意揭破,表情柔和地谢过永平候夫人的夸奖,大大方方地接过永平候夫人的见面礼。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永平候夫人也不得不暗叹这份气度是自家女儿拍马不及的,难怪入得了恒王的眼!
除谢璃之外,另一个对杜文玉厌恶至极的人就是陈若雪了。做为蔡国公嫡亲的小女儿,大公主的小姑子,这样的宴会自不会少了她。杜文玉一进门,陈若雪就在有心人的指引下看见了她。很是平庸,也不过如此!这是陈若雪对文玉的评价。她是京都出名的才女,不光外貌,才学也是女子中的翘楚,是京都不少青年才俊爱慕的佳人,可她却一个也看不上,恒王回京时,酒楼窗户上的惊鸿一瞥,让陈若雪铭记于心,成了此生的梦魇,恒王婚事已定的消息,着实让她大病了一场,现在也不过刚大病初愈,是以身体消瘦的厉害,饶是这样,才遮不住她满身的风采,原本冷傲的气质,又添了几分柔弱之美,竟让人有几分舍不得移眼呢。
这些夫人、小姐们心中是何感想,文玉全然不关心,她只想宴会快点结束,自己能安然返家,她是真心不喜皇宫!
给皇后和几位位高的妃子还有其他几位王妃、公主们行了礼,文玉跟范八娘、范九娘跟在梁夫人身后寻了一处坐下,梁夫人侧身与旁边几位夫人低语,目光不时扫一眼席上的众人。
惜月郡主来的比较晚,只见她一身流光溢彩的西宋常服,身段娇柔,五官柔美,眉间一抹嫣红,轻飘飘至皇后座前,婉若人间飘入凡间的精灵,美丽不可方物!
给皇后行过礼,因是贵宾,被安排在皇后右手边紧挨着大公主的位子上。
注意到了众人惊艳的目光,惜月郡主不由得暗自得意,大庆国也不过如此,席间竟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自己美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