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娘也不想出这风头,你妹妹那是要嫁到亲王府的,这嫁妆少了可怎么行。到时给你妹妹添置了那么多嫁妆,要是给你媳妇的聘礼少了,即使陈家现在不说,将来要是拿来说嘴怎么办,没得一家人因为这些生闲气。”阮夫人叹道。
“母亲说的是。”虽然杜文远觉得这真不算什么事,是母亲多虑了,不过反正他们杜家有钱,也就顺着母亲的心意,免得她又忧虑过重。
“我去苦禅寺请大师算了几个日子,有一个最近的是七月初,有点太赶了,还有就是年底和明年三月份,让陈家看着订吧。若是七月份最好,到时我们带着你媳妇一起进京,顺便认亲。若是其他时间,等婚期一定,我就起程。”阮夫人道。
“好,我听娘的。”杜文远点头道。
“七月份太赶了些,本来这婚事定的就仓促了些,从开始议亲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婚期不能订的太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呢,这么急急咧咧的!”看着杜家送来的请期陈大夫人道。
陈太夫人点头表示赞同,“七月份是太赶了些,还有好多首饰没打好呢,我还想请人去淘些梨花木和沉香木给大丫头打几件好的摆件,才月余的时间哪里来得及。”
陈大夫人听婆婆这样说,抿嘴笑道:“娘就是偏疼大丫头,这要是让下面的姐妹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羡慕忌妒呢。”
“她们谁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就是偏疼大丫头,谁让她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陈太夫人年轻时就是个脾气大的,又到了这个年纪,家里又有老太爷和大儿子撑着,更是凡事顺着自己心意来。
“那是,娘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去。”陈大夫人顺坡下,即使是她,也不敢扭着自己这个婆婆,再说,她巴不得婆婆多给女儿置办些好东西呢。
“这请期的事,还是等你公爹回来再定吧,这亲事自始就是他做主,我们中间插一杠子,怕他不痛快,反正也就两三天的事,他也快回来了。”陈太夫人道,陈老太爷自杜文远下聘的第二天就去邻县访友去了。
陈大夫人一想也是,就派人暂时将请期单子收了起来。
两日后,陈太爷回来,同时带回了一个令陈家上下惊讶的消息,杜家的小姐,杜文远的妹妹被下旨指给了恒王,杜家要出个王妃了。其中陈同知反应最快,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人提过?”
陈老太爷也是访友时,正好友人家有京都来的亲戚,听说陈老太爷是宣州府的,忙向他打听杜家的事,陈老太爷这才听说了杜家小姐要成亲王妃的事。“应该就是大丫头跟杜家订婚前后的事,因为那姑娘现在住在其伯父杜长言府上,所以圣旨是下到那里的。听说婚期就订在八月份。”
“那这么说来,杜家来我们家提亲时,就知道自家闺女指婚恒王的事了,这么长时间了,竟能不动声色,丝毫风声也未透出来。”陈太夫人讶然道。
“可不是,想来他们那时候应是已得到确切消息了,现在我才弄明白,杜家下聘时为什么送那么多聘礼了,他们其实是不想委屈了他家的姑娘,想来,既是女儿要嫁入王府,杜家给准备的嫁妆不会是小数,又怕咱们家提意见,说他们把家里的钱都陪嫁给了闺女,不留给儿子,所以才弄了这么大个阵势。”陈老太爷感慨道,“我当时就觉得匪夷所思,杜家一向名不见经转,怎么娶个儿媳妇这么大动静。原来根缘在这里。”
陈太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让陈大夫人把杜家送来的请期单子拿来,递给陈老太爷看,“老太爷看看,这是杜家的请期单子,列了三个日子,我跟老大媳妇一直没拿定主意呢。”
陈老太爷仔细地将三个日子看了一遍,斩钉截铁道:“就订七月的日子吧!”
陈太夫人和陈同知有所心里准备,陈大夫人却惊呼道:“订七月,太赶了吧,好多嫁妆都没准备齐整呢,到时候怎么出嫁......”
“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捡主要的物件准备准备就行了,到时候多给点压厢底钱就行了。哪怕事后补也行。”陈同知似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骤然打断了陈大夫人的话。
听了丈夫的呵斥,陈大夫人又看了看老太爷不满意的脸色,脸色涨的通红地猛地闭了嘴。
“日子就这么订了,立马去给杜家回话,这婚礼的一应事宜也得马上准备起来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是挺紧的,家里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添补的了都抓紧添置齐全了。”陈老太爷发了话,底下的儿子、媳妇、孙子辈的,甚至连同陈太夫人自是只有应和的份。
陈大夫人在陈老太爷和陈太夫人面前不敢吭气,等回到自己屋里,陈大夫人越想越气,不免对陈同知唠叨道:“这可是咱们家的长女,老太爷一向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不几个孙子还疼,婚事订的本来就急,婚礼再这么仓促,连嫁妆都来不及准备好,这岂不是委屈了大丫头!”陈大夫人是越想越委屈,最后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老夫老妻的,看陈大夫人这样,陈同知也不好再多加呵责,只叹了口气道:“委屈也只是暂时的,这有什么,家里出个了亲王妃妹妹,跟京里的贵人扯上了关系,不说咱家受多大意益处,对女婿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只要女婿好了,不就是女儿好了吗?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本来长幼有序,女婿为大,婚事理应在妹妹前面,可杜家丫头的婚事是圣上定的,那婚期是能随便改的,既不能,也只有女婿这做哥哥的婚期往前提了,咱们看似退了一步,其实是卖了未来恒王妃一个极大的脸面,杜家都是聪明人,他们能看不出来?就冲着,那亲家夫人还能对咱家丫头不好吗?那王妃妹妹能不敬重这个嫂子?这才是最实惠的,至于你说的嫁妆什么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桩。”
陈大夫人听了陈同知一番解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想到最后不禁破涕为笑,“这事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妾身妇道人家,哪里想到这些弯弯绕绕的。”
陈同知见夫人明白过了,没好气道:“以后遇事,想远一些,不要只顾眼前芝麻粒点小利,也不要动不动就哭哭泣泣地,都快抱孙子的人了,让媳妇们看了不笑话。”
陈大夫人面色微微发红,可听着丈夫那明是训斥,又暗含了关心的绵绵话语,不由低低嘟囔了一句:“妾身以后都听老爷的就是了,老爷就少说两句话,您都说是快抱孙子的人了,也给妾身留几分颜面不是。”
陈同知见老妻放低了身段,又用这种骄嗔地语气对自己说话,也没了脾气。
阮夫人看了陈府送来的日子,松了一口气,七月紧是紧了些,可儿子的婚事总算是办在了女儿前面。
日子既定,一切婚礼的事宜自是提上了日程。
阮夫人给京都的杜长言去了信,告知了杜文远的婚期,因时间太紧,订的有些仓促,来不及提前告知,请大伯谅解,随信送去的还有五万两银票,是请范夫人帮着准备文玉嫁妆的,又道,等文远婚礼完毕,新媳妇回门后,即带着儿子媳妇进京。信和银票,杜文远专门派了杜方去送的,如今酒坊已成规模,被安排了专人看管,杜方又成了闲人了。
杜长信收到信,听说杜文远的婚事不仅订好了,而且婚期就订在七月,怕阮夫人太过着急,随便挑的媳妇,又听说是陈家的女儿,才放下心来,陈太老爷这是杜长信还是略有耳亲的,那不是个糊涂人,就是陈同知,他也知之一二,想来这样的人家出来的长女不会差到哪里去。于是杜家两头,两个月内三场婚事,真个要把人忙疯掉了。
杜文玉从杜方那听得了哥哥的婚事来历,不禁莞尔,没想到哥哥还有这样的缘份,那陈大小姐,自己也曾见过,论品貌才学倒也配得上自家哥哥。
自从上次从皇宫回来,文玉再没出过门,本来吗,待嫁的姑娘,也没有随便出门子的,又经历了上次流言的事,文玉更不想出门了,再说整个京都,除了陆如嫣,她跟哪家的小姐不熟悉,当然更无走动的必要了。陆如嫣自上闪道歉来了一次,后来又来了两次,陪着文玉聊了些自己听来的,谁家又发生了什么趣事,哪家小姐看上了哪家公子,谁家主母如何教训自家小妾的,无非一些八卦,倒让文玉听得禁禁有味,弄得文梅笑话文玉:“圣人说,闲谈莫议人非,我看三妹你跟那个陆六小姐,好似专门喜欢说道这些。”这古代大家闺秀的生活实在是无趣至极,既不能出外抛头露面,整日窝在家里,既无电视也不能上网,所做的也无非是女红、针凿,要么看书习字,或弹琴下棋,日复一日地,简直要把人憋出毛病来,听听八卦多好,乐呵之余还可以的发时间,文玉倒没有为自己的言行强辩,只是道:“二姐说对也不对,所谓莫议人非,我们并没有议人非呀,只是就是论事地听讲那些事情而已,再说,从别人的事中也可以学会一会处事之道。”
文梅听得很感兴趣,“学会哪些处事之道?”
文玉见文梅很感兴趣的样子,举例讲道:“比如,上次如嫣来讲的那个方大人的事,那个姓方的原先家境不好,只是中了进了,被岳家看中,将女儿许配给他,又陪嫁了丰富的嫁妆,姓方的做了官后,借着岳家的钱财,才有了现在的权势,就开始嫌弃自家老婆不够年轻漂亮,就纳了两房美妾,就这还不知足,又在外面养了个小寡妇,那位方夫人知道后,直接派人打上门去砸了那外室的住处,那方大人气得一连几日歇在小妾处,不进方夫人的门。这要是换做我,才没这么好说话,只砸处住处有什么用,他们现在还没有孩子,非得守着这个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出钱养他就算了,还得出钱供他花天酒地,简直是自找气受,不如干脆合离算了,反正方夫人手里有嫁妆,娘家又有势力,有了这些,在哪里生活不好。”
文梅被文玉惊世骇俗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你这想法也太......”
“其实不合离也行,方夫人尽快生下一个孩子,再求了娘家的势力,将方大人贬至偏僻之所做个小官,最好一辈子不回京都,方夫人自己守着孩子过就是了,不比天天看着个恶心的男人强多了。”文玉又接着道。
文梅这次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三妹表面温温柔的,内里居然这样强势,“你就没想过,方夫人和方大人和好如初,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文梅无奈地道。
“那种情况机率很小,所以我没考虑过。”文玉很是干脆,回答完,却又叹道:“这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或许方夫人就觉得跟姓方的这样过好呢,这种事别人可替她做不得主。”话里透着一股无奈和怒其不争。
要是你的话,估计别人也做不得你的主,文梅心中叹道,不禁为其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