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刺史再不敢有怀疑,因为在御前失手打碎茶碗的时候,除了他和皇上,也就只有锦凤公主知道了。
刺史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得夏锦凤同意才爬起来,笑问道:“公主到柳州,不知所为何事?”
“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过你这柳州治理的真不怎么样,县令和知府狗咬狗!”
这话一出,刺史脸都白了,连声道:“是臣失职,臣有罪。”
“行了行了,这些话就别再说了,赶紧审案吧。”夏锦凤摆了摆手说道。
“是是是。”刺史连声说完,又满脸堆笑地对夏锦凤说道:“既然公主来了,那,不如公主来审?”
“好啊!”夏锦凤居然一口答应,倒让刺史一阵错愕,他一句客套话,她还当真了?
夏锦凤可不管他是真心话,还是假客套。走到公案后坐下,啪得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王秋兰,刚才在堂外,苏捕头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事情究竟是不是这样?”
说完,偷偷看了一眼苏景辉,见他正带勾唇浅笑,心中一阵得意。
本来还以为这苏景辉丢下她跑了,没想到仅仅一夜的功夫,他居然安排好了每一步,当让她佩服。既然要让她审案,她就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绝不在苏景辉面前丢人!
“苏捕头所言,并非实情。”王秋兰低头,轻声说道:“徐鸣没有抢我,是我心甘情愿嫁给他的。我讨厌李胜,所以在新婚当日杀了他,想和陈宜斌私奔。但陈宜斌胆心怕事,不敢跟我一起去,我威胁他,如果不走我就跳崖自尽,但他依然不敢。我因想法杀人总要偿命,便跳下悬崖。不想大难不死,被树技挂在半崖中,是徐鸣路过救了我。求死却生的我那时候很怕死,怕被官府抓去判刑,就编了个谎,告诉徐鸣,是陈宜斌杀了我的丈夫,劫我至桃山,逼我跳崖。”
这番话一出,夏锦凤傻眼了,陈宜斌错愕了,徐鸣惊呆了,陈子渊脸黑了,只有苏景辉神色凝重地看着王秋兰。
她躲闪的目光,让苏景辉肯定了她一定在说谎。她答应了他,到了堂上一定知无不言,而在这期间,她并未和徐鸣见面,为什么一上堂,她却另有了一番说辞?
苏景辉在这时候悄悄看向夏锦凤,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在脖子下面,夏锦凤看到这个动作,立即会意。啪得一拍惊堂木,高声道:“王秋兰,既然你已认罪,那本公主就要宣判了。”
夏锦凤说完,环视四周,说道:“犯妇王秋兰,谋杀亲夫,罪不可赦,立即绑赴法场,验明正身,斩首示众!”
“公主不可!”就在众人对夏锦凤如此划草率审案感到无语的时候,那县令公子陈宜斌一个箭步冲上前,大声道:“人是草民杀的,草民愿意认罪,求公主将草民斩首示众,放了秋兰!”
“斌儿!”陈子渊急声怒道:“你疯了吗?”
“爹,孩儿不孝,对不起您的教导,但李胜,真是孩儿杀的。”
“肃静!”夏锦凤拍着惊堂木喊道:“陈宜斌,既然李胜是你杀的,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人,是砍死、毒死、勒死、烧死,还是淹死,打死,呛死,咒死?”
堂下的苏景辉听了这话顿时脸上一黑,这其他的也倒罢了,呛死,咒死算怎么回事?
不过,夏锦凤这话一问,陈宜斌有些愣住,半晌,才说道:“是我打死他的。”
“一派胡言!”夏锦凤怒道:“李胜分明就是被勒死的!”
“是,是勒死的!”陈宜斌急声道。
苏景辉这时候无奈地笑了,“陈公子,李胜是被人用乱棍击打,伤及头部而死的。你连人是怎么被杀的都不知道,竟自认是凶手?就算要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能胡乱认罪,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陈宜斌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喃喃说道:“你们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大家都相安无事了。”
“我们求得是真相大白,不是相安无事。任何人犯法,都必须付出代价!”苏景辉严肃说完,转而问王秋兰道:“还有你,既然你也说李胜是你杀的,那我问你,你一个弱质女子,何来的力气将李胜打得遍体鳞伤?李胜的尸骨,有三十多处骨折,从尸骨损伤的程度来看,当时至少有十多个青壮年合力殴打。所以,你根本不是凶手!”
“既然这陈宜斌和王秋兰都不是凶手,那真凶莫非真是徐知府?”这时候,刺史问道。
“真凶并不是徐知府。”苏景辉说完,对夏锦凤道:“公主,请让下一个证人上堂。”
“带证人!”夏锦凤说道。
随即,两个壮汉被带到堂上,两人跪下拜了夏锦凤和堂上各位官员后,苏景辉对他们说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讲出来?”
“回禀大人,去年三月初八,我们兄弟二人的确跟着知府管家到死者李胜家里,殴打李胜致死。当时我们很害怕,知府管家还亲自给我们写了保证书,说是日后官府如果追究,罪责由他承担,这是他写的字据。”
徐鸣的脸,在这一刻刷得就白了。他以为杀人灭口便可,没想到管家居然还留了一手。这哪里是给打手写保证,这是给他埋的雷啊!
然而,徐鸣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呈上字据之后,又说道:“数日前,知府管家又找我们去大牢里想要勒死一个人,事前也写了保证。不过那次我们失败了,那个人被人救了。”
两份字据交到夏锦凤手中,夏锦凤看完冷笑一声,指着苏景辉和陈宜斌道对那两人说道:“你们看看,你们数日前要杀的人,或救人的人是不是这两位?”
那两人抬头一看,忙道:“是,就是这两位。”
“徐鸣,你还有何话说?”夏锦凤看向徐鸣问道。
“公主,这是我府上管家所为,与我并无关系。可是公主也知道,他莫名其妙的死了!”
“好一个死无对证!”夏锦凤冷笑一声,道:“苏景辉,把证据给他看看!”
“是!”苏景辉说完,将一个册子交到徐鸣手中。徐鸣翻开一看,顿时脸色灰白,他的管家,居然把他让他做的每一件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留下了人证物证。苏景辉既然掌握了这个东西,自然也就什么也知道了!
“徐大人,徐知府!”苏景辉走到他身边,冷笑一声,“你以为杀人就一定能灭口吗?你府上管家早知道有这一天,但你对他有恩,你交办的事情他不敢不做。所以,他只能把这些事情用笔记下来。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吗?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你怕人知道王秋兰就是你的夫人,让他杀了两个毛儿和狗儿两个乞丐后,又派他去杀陈宜斌。不料却被府上丫环香云听到,你又让他把香云溺死在府中池塘里。这些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果徐大人还要怀疑,这上面记载的人证物证我可以随时奉上!”
“是我做的又如何!”徐鸣这时候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大声吼道:“可我只是想和我的夫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爱她,为她我什么都敢做。如果别的男人谁敢想着她,爱着她,敢觊觎她,谁就该死!李胜该死,陈宜斌更该死!”
“可她已经嫁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那么多条人命?”陈宜斌一脸痛苦的上前问他。
“还不是因为你!”徐鸣咆哮道:“她是嫁给了我,可她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我就不明白,我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我哪里不如你!”
“我来告诉你,你哪里不如他。”苏景辉上前一步说道:“陈宜斌,他为了王秋兰,不惜含冤蒙屈在监牢中呆了近两年,甚至当听到她要被处斩的时候,挺身而来,甘愿豁出性命,认下未犯的罪行。可你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王秋兰的感受。她是你的妻子,你却将她的父亲送到外州,让相依为命多年的父女生生分别。你说你爱她,可近两年的时候里,你把她关在府里,不许外出,甚至不许她与任何外人见面。这样如同囚禁笼中鸟一般的囚禁一个人,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徐鸣听完疯狂大笑,“我没资格说爱她?她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女人!就算我没资格,别人也休想得到!”
说完,徐鸣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堂下一个捕快身边,在众人措不及防的时候,迅速拔出那捕快的佩刀,直刺向距他不过丈许的陈宜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