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大司马,其实祜此次到来,还是由于阿姊的劝说。上次祜回到家中后,被阿姊斥责了一顿。”
冯大司马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现在的雒阳,是大汉的雒阳,不是伪魏的洛阳,更不是司马氏的洛阳。”
没想到羊祜听到这个话,脸色却一变。
或者说,是只对冯大司马有效的举荐信。
所以大汉暂时还寻不到他的坟墓所在。
负责接信的左右,双手本已是半伸,看样子是想伸手去接,但听到羊祜这么一说,忽然又收回了手。
这个羊氏女,有点意思啊……
嘴里却是不得不回答:“正是。”
咳了一下,连忙又掩饰般地解释道:
虽说府上还有一个朝廷供养的媵妾名额,但空着……其实也挺好。
而他的目光,则是落在案桌上的那封信上。
但巧的是,冯大司马是大汉皇家学院的山长,又是学院的创始人。
“谢过大司马。”
没想到竟是这个?
鱼目混珠,能望文就能知其意吧?
魏伯阳大概是这几十年来,唯一确定成仙,同时又有修仙著作流传下来的人物。
羊祜忍住翻腾轰隆的思绪,强自镇定地勉强笑了一下:
“大司马若是有兴趣,何不看一看阿姊的信?那上面,自是有阿姊之名。”
他自然知道族里的意思。
他的本意,是想知道名字,然后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来,或者听说过。
接着,再转头看了一眼冯大司马。
“说她一妇人,犹知拒绝司马氏的求亲,而祜不识天下大势便罢,居然还想逆势而行,实是愚不可及。”
“算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这么一个女子,眼光见识如此了得,倒是不多见,故而忍不住好奇。”
很明显,羊祜拿着曹志的信,其实就是想从冯大司马这里得到进入学院许可。
大汉上下,大多都只是想着还于旧都。
冯大司马没有挽留,而是让人把他送了出去。
羊祜一惊,连忙收敛心神,对着冯大司马一行礼:
“司马师?”
“若不然,”看了一眼羊祜,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和司马师这等狠毒而无人性的家伙睡,咳,呆在一个屋檐下,睡觉的时候恐怕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雒阳也是曹魏的都城啊!
大汉拿下雒阳之后,曹氏的宗庙加里面的神位,都被扬成了粉末。
也不知道娶还是没娶羊祜的姐姐?
“羊叔子你也是夏侯氏的女婿,难道司马夏侯氏是怎么死的,你真不知道?”
如果是以后的典故,那这个典故从现在起,就是我的了。
看完后,收起信,再看向羊祜。
“没想到被大司马用在此处,当真是妙之又妙,大司马的文才,祜服矣!”
这么多年来,准确地说,是从蜀地到凉州,再到关中、并州,乃至河东,哪一地的世家大族不想把族中女子送上他的榻上?
原本看到羊祜心不在焉,冯大司马还以为自己说学院难进,是激起了对方的傲气,不一定要进去求学。
“叔子之意,吾已知矣。”
字肯定是没有的,因为只有嫁了人,再由夫家取字。
羊祜听到这个问话,心里“咯噔”一下,隐隐间想到了什么。
脸皮还有些薄,心底还有些廉耻,故而越是说到后面,脸上越红。
这……
正在深思中的冯大司马,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吓得把手里的信塞到怀里,同时皱眉问道:
所以女子未出嫁,才会叫做待字闺中。
按此人的狠毒,说不得一回生二回熟。
听闻冯某人有喜欢订过亲的女子的癖好,莫不成是真的?
“禀大司马,外头有人求见。”
当手里的信被人接了过去,羊祜这才忽然觉得身上的泰山之重,一下子就消失了。
“是。”
让冯大司马满意不少。
嗯?
哦!
冯大司马暗中绷直的后背瞬间放松,靠回了椅背。
听到这个话,羊祜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滋味。
没有什么出格的话,很中规中矩。
如今被人拒绝了——即使是此人姓冯——但仍是让他为阿姊感到不值。
羊祜一怔,继而咬了咬牙,想要点头,却又有些想要反驳的样子:
不过听到冯大司马的话,羊祜的注意被转移了一下:
鱼目混珠?
信送到了,心愿得偿,冯大司马日理万机,羊祜本应识趣一些,主动告辞,不宜占用太多时间。
“是何人?”
羊祜一听,脸上却是泛起羞郝之色,犹豫而又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从怀里掏出第二封信:
“禀大司马,祜之阿姊,平日里极为仰慕大司马的文采,不但熟背大司马的每一篇文章,亲手默写以便收藏。”
“而大司马与陈王(即曹植)的神交,更是让阿姊倾倒,故而,故而……”
记不清司马师在原历史上最后一位妻子是谁。
说不定,他的师门,还与某些仙人有所瓜葛。
“毒死自家妻室,然后娶了吴氏女的那个司马师?”
估计是觉得上一回得罪了自己,这一送,直接就是这么重的大礼。
“贵阿姊之意,吾已知矣,但请回去告诉贵阿姊,自曹子建一去,对吾而言,犹伯牙失子期是也,神交之事,不言也罢。”
冯大司马沉吟了一下:
“司马氏的谁?”
“子曰:见贤则思齐。祜恳求大司马,允祜入学院一观,不敢能齐大司马之贤,唯盼能沾大司马所遗才气,祜便心满意足矣!”
“传闻,司马夏侯氏是暴毙身亡……”
否则的话,说不得连尸骨都要被挖出来鞭挞。
但毁掉宗庙和神位,这对于古代人来说,已经算是亡了一半国。
而据传闻,冯大司马是出身某个神秘而强大的山门。
“司马子元。”
或许是自己刚才笑的那一下,冯大司马似乎还从羊祜眼里看到了一丝紧张。
可是,自己的阿姊,并没有与司马师订亲啊!
难道,议过亲的也算?
不用看神色变幻不定的羊祜,也不用看旁边瞪大了眼的下人,冯大司马话一出口,自己就知道闯祸了。
毕竟不出世隐士高人有不少是修仙之辈。
冯大司马愣了一下,我在雒阳有个侄子?
嘿!
这年头怪事情真多。
先是来个想要认姐夫的,现在又来个认叔父的。
接过信物一看,稳如老狗的冯大司马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