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乡长是八而玲珑,哪头也不想落不是的圆滑人物。
他家到小陈庄和到临沂一样远,坐车两支烟的工夫就能走到,因之,他多会也是到城里去睡觉。偏巧今天沒进城,也偏巧陈司令员他们找上了门。当时,把他吓得大汗淋漓,大腿直哆嗦。他听过方晓的介绍后,忙点头哈腰地套近:“知道!知道!虽说沒同长官过面,到是常听老百姓赞扬。”
“啊!老百姓常赞扬?”陈士榘眉毛一扬,似笑不笑地问。
“是是是,是常常赞扬八路军的好长官。特别赞美你年轻、有为、聪明、能干!”这个大乡长点头哈腰地点头说。“今天,陈长官亲自出马到这里来,有什么贵干,直接吩咐,我一定照办。”
的确,方晓过去叫他干点什么小事,他都百依百顺地完成了。现在他又在当面卖功。就凭这一点,他觉得八路军对他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第一次见八路军司令官到来,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并沒有一下把心放下来。
陈司令员和他谈了抗日救国的道理,最后板着面孔,一字一板地说:“……我们对死心踏地为鬼子效劳,坑害老百姓的人,我们就一定要镇压,坚决的鎮压。”
“好!是,是!”
“可是对那些虽说在给鬼子干事,但还沒有真心认贼作父,丧尽天良,沒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愿意悔过自新,立功赎罪的人,我们都能宽大他。这个阴阳两条道,你们可以任意挑。特別是混伪事的家属们,你们一定要为你们在外边混事的亲人们想一想,要劝他们尽快回头才是。”
陈司令员这一番话,确实打动了这个大乡长。他心里也盘算起三丫头和女婿来。
大乡长回手从箱子里拿出瓶二鍋头,还有一只沒拆散的、临沂的卤牛肉。“陈长官,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后,可就知道怎么走道了!……”
这样的人,陈司令员见过太多了。他知道怎么应付。本来,对这个大乡长的这种邀请,他是不能奉陪的。
但是,见这个家伙的态度还可以,又想拉他将来当个“关系”使,就将满满的一杯酒端到嘴前:“谈到喝酒,我们八路军是不兴这个的;再者,我也不会。但是,为了和你交朋友,为了以后你能多做些抗日工作,我愿把这杯酒喝下去!”一扬脖子,烧酒咽到肚里。
“咱是一回生,二回熟!”大乡长三杯烧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陈长官,我的底细,方长官恐怕早对你说了,也就別再重复。一句话,只要你信得准我,就別拿我当外人。在抗日上,只要是我能够胜任的,你就给我做!”
“我们是路遙知马力。要做工作可以,以后有的是!”
“好!”陈士榘满口答应,看看腕上的夜光表,时间是十点五十分。
他忽地想起村边拿据点的事,再也坐不住了,忙向这个大乡长告辞。他刚走出门口,一个背着二十响的通信员跑了来。通信员身后跟着个穿大大褂、戴礼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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