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隽听了,忍不住翘起嘴角:“文瑾那么可爱,谁见她都会喜欢的。”
“嗯,郡主娘娘几乎天天都和她在一起,处理家事带着她,进宫、做客也带着她。”
钱隽笑不出来了,看来,这个玉洁郡主好心办了坏事儿。
但事情的根源,都怪自己,文瑾待字闺中,玉洁郡主越是喜欢她,肯定越想为她谋个好夫家,带她在京城的贵人圈里频频亮相,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来求娶她。
钱隽心里发紧:“有人提亲吗?”
“有,礼部尚书郑夫人派人为侄子求亲,郡主娘娘还要等等看。”
“为何?”
“郑夫人的娘家兄弟只是个六品的同知,她说侄子是大才子,就是大才子?郡主娘娘还要等明年春闱,看他能不能考出来。”
“还有吗?”
“有,好多呢,反正是武将的,我母亲都不答应。再就是有两家勋贵,一个宁侯世子,是续弦,还有一个,会云伯的次子,前者,我们一家人都不愿意,文瑾这么好,为何还要在别的女人面前执妾礼?会云伯的次子,不过是记在大妇名下的庶子而已,会云伯的长子太笨,伯夫人想要次子养活她儿子一辈子,哼,她以为三叔有职没权,就会巴结她们呢,听说被我们拒绝,还扬言要走着瞧,看谁家敢娶文瑾呢。”
“找死!”钱隽气得猛一拍桌子,把砚台都震得跳起来。
文翰急忙双手下压:“别气,别气,这砚台可是郡主娘娘赠送给我的,据说是先皇即位,殿试所取的第一个状元用过的。”
钱隽被文翰的样子逗笑了,心情略略好了些:“有会云伯夫人,文瑾暂时是安全的了。”
文翰闻听很惊讶:“你到底什么意思呀?就算今年不能定亲,可大家还不照样四下派遣媒人?现在说好了,明年国孝去除,再行订婚礼就行啊。”
钱隽低下头,他何尝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但父亲不答应,皇上又不赐婚,他只能慢慢想办法。
“你给瑾儿传个话,就说我钱隽这辈子,非她不娶,我,我只要她等一年,若是这一年,我没那个能力,她看上谁,就嫁了吧。”
文翰吓了一跳:“钱隽,仁亲王爷不答应这门亲事?”
“嗯!”
“那你还让文瑾等什么呀?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你父亲不答应,后母更是见不得你好,没得让文瑾……”
钱隽跳起来,打断了文翰的话:“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放心,这一年,我若不能成功,自己出家做和尚去,不会让瑾儿为我受苦的。”
文翰沉默了好久,怜悯地搂住钱隽的肩膀,幽幽地吐出两个字:“难啊——”
“人生不如意事常***,我和文瑾现在越难,将来才可能越顺,我倒希望,现在,让我把所有的繁难都经过,将来,她顺顺当当快快乐乐每一天!”钱隽捏紧拳头,在空中一挥,发誓一般道。
文翰没想到,自己不过乡下孩子,虽然吃穿用度不如钱隽,却事事随顺,好友,只顶了一个亲王世子的头衔,却要比自己承受这么多的压力和磨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把钱隽的手,紧紧攥在双手间:“你要我怎么帮你?”
钱隽低下头,摇了摇,他多想见文瑾一面啊,但这个心愿,在京城是太难实现了。
“对了,文瑾想在明天,去东城的中南会馆看一间门面,她打算开个餐馆,我和三叔一起陪她。”
钱隽咧嘴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我三叔也去呢。”文翰强调了一句,他害怕钱隽冒失。
“放心,在梁中省,我不那么放浪形骸,家里的老妖婆能放心吗?”
“好吧,那就让我看看世子爷的真面目。”文翰很期待地说道。
文瑾好容易等到养父沐休,她吃过早饭,便青衣小帽,打扮成一个黑脸膛读书人的模样,玉洁郡主盯着文瑾看了半天,感慨道:“难怪你能哄住一家人,这怎么看都是个秀气俊雅的小秀才。”
看着文瑾跟着丈夫和侄子出门,玉洁郡主艳羡不已,站在院子里看着中门,好大会儿都没动窝。
“郡主娘娘进屋吧,风冷了。”韦氏招呼道,她以为玉洁郡主担心了,便安慰道:“有三叔和文翰跟着呢,再说了,文瑾机警地很,在外应酬,比文翰都行。”
玉洁郡主笑了一下,走过来携了韦氏的手:“嫂子,我若能像文瑾这样,活得恣意潇洒,今天死都不觉得委屈。”
“呸呸呸!”韦氏急忙对着空气啐口水,嘴里还念念叨叨,“上天保佑郡主娘娘好人好报、长命百岁。”
“真羡慕文瑾。”玉洁郡主想起在前夫家憋屈的生活,若是她有文瑾的能力,会不会早就跳出那个火坑了?
韦氏见妯娌脸色闪过黯然,知道她虽然身份尊贵,但以前活的很不如意,安抚地拍拍玉洁郡主的手:“娘娘,三叔人也很能干的,又有文翰帮着,咱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我相信!”玉洁郡主点头,她已经知道了文翰在中江府的事情,现在连文瑾一个女子都这么能干,对钱家的未来,自然很有信心。
文翰和钱先聪、钱先诚坐在前面的马车上,文瑾带着石榴坐在后面,孙燕平兄弟,带了石卫村三个年轻武师,走在马车的侧边。
各省商会会馆集中,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商业集中地,马路宽阔,路边楼房林立,酒肆、饭铺、绸缎庄、成衣铺、金银楼、典当行,一家挨着一家的的招牌,令人眼花缭乱,街上的行人也挤挤挨挨摩肩继踵,男男***说着各式的口音,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文瑾坐在马车里,光听外面嘈杂的声音,都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一般的热闹。
接下来的路,没有官差喝道,根本走不过去,车夫停下马车,孙燕平给了十几个铜钱,让他把马车赶到车马店等着,他跟着几个主子身后,一双大眼警觉地不停地四下扫荡。
梁中会馆的管事,孙燕平早就约好了时间,此刻,在楼上看到马车,已经跑下来在门口等着。
会馆的产业,是省里经商的人捐建的,也会免费为破产或落魄的举子等提供免费食宿,平日里的收入,除了维护会馆建筑,养活在这里做事的人,大多都做那些公益事业,因而,房价并不高得离谱,但也绝不会低到友情价。
一楼只剩了一个两间的门面,其余都租出去了,文瑾打算把二楼和三楼租下一部分,一楼那间门面,自然就是大门和过道。
虽然没有后世的电梯,但这个时代的人,却有个奇怪的心理,越高的地方,越是给贵人使用的。想想也能明白这个道理,楼层之间,是用木板间隔的,任谁听到头顶有人走路咚咚乱响,心理都会觉得不舒服。
因而,文瑾租赁二楼三楼的想法,没有人觉得奇怪。
同样,二楼和三楼的房租,也不比一楼的便宜。
梁中会馆的房子,质量还是不错的,文瑾只需要重新刷白,布置一番,就可以使用,一年租金,一共七千八百两银子,不二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