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民,全部是国家战争机器的一个零件。
也正是如此,汉室才能在河西地区和幕南地区甚至在大漠和西域坚持到现在。
不然,倘若什么都要从内地运过去,大汉帝国早就被拖垮了。
但张越很清楚,边塞的制度,只能适合在边塞推广。
到了关中,甚至关东地区,就不行了。
他也不想只是刷一波声望和经验,拍拍屁股就走。
他想要的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可以推广到天下的村民自治和官民互助组织。
这个组织,既要符合目前的实际,同时也要具备互助的能力。
至少要可以将百姓,将人民的力量组织起来。
一人力薄,十人力多,百人可以开山,千人能够凿河,万人则足以移山倒海!
他的小水利计划,也必须要有一个这样的组织来实施和维护。
不然,修了也是白修。
龙首渠凿开二三十年了,但,到了现在,某些地段,已经因为缺乏足够良好的维护,而出现了荒废。
刘进听着,却是精神一振。
张越所说的东西,在他看来,已经具备可以操作的空间。
更符合他心里对先王之制的幻想。
以长者贤良为支柱,组织百姓,劝耕百姓。
只是……
“侍中为何要突出正弹人选必须曾经服役,且非通过责庸逃役者?”刘进有些不太理解,他觉得这样的设置,岂非一定会突出武人的政治地位?
而汉室现在的武将集团的力量,不是太弱,而是太强了!
在某种意义上,汉室王朝,就是一个披着国家外衣的军功贵族集团。
朝廷的三公九卿,若无行伍带兵经验,就要被人看不起,甚至遭到非议。
至于三公?更是一定要有实际的带兵经验和履历,才能服众!
当年,平津献候公孙弘就因为没有当过将军,而备受责难。
牧丘恬候石庆,更是因为没做过将军,而毫无威信与权柄,他祖父甚至将之当成一个橡皮擦。
“殿下,这是为了突出一个理念……”张越低头道:“唯有曾经承担家国重任者,方能受到尊重,臣不敢想象,一个人若没有对国家社稷做过贡献,只是躺在他人的功劳簿和躲在其他人的羽翼下的人,能对乡党和百姓,有所贡献……”
“高帝与历代先帝约法,于民入官,以訾算相限,就是这个道理!”
“有恒产者,方有恒心……”
其实,张越真正想说的是——有纳税才有权力。
不过,这种话,在此时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
所以,他打了个擦边球。
“况且,其实正弹若曾为行伍,更加有利于组织和鼓励百姓耕作,多产粮食……”
“殿下不要忘记了阳里三老徐荣……”张越提醒刘进。
刘进闻言,也想起了他在阳里的见闻。
最开始,他对于阳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恐惧和警惕。
但,当他走完整个枌榆社和新丰乡后,他的心里,却对阳里的一切都感觉无比顺眼了。
阳里的制度,虽然冷酷。
但是,阳里的百姓,终究过的很好。
至少,他们保证了自己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更难得的是,徐荣靠着他的威信,让阳里的子弟们,都能主动反哺乡党。
这是他在整个新丰,都没有再看到的事情!
所以,听到这里,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各亭正弹,每岁四月、七月、八月、十月和正月,齐聚于乡官邑,商议和制定各亭的生产计划,组织百姓,修复水利……并商议和约定乡中百姓的行为守则……”
“此外,臣打算,从少府卿的牧场,购置一批牛马,作为畜力,作为乡社的共同财产,由诸正弹及百姓共养之,共有之……”
随着张越的描述,刘进心里,一个熟悉但又模式的乡社组织制度,渐渐成型。
百姓们推举各自亭里的长者们为正弹,再由这些正弹代表他们去和官府协商,制定和约定各种徭役赋税的征收方法和方式。
同时,正弹们负责组织和运营乡亭的小农经济。
使得百姓们由一个个家庭,变成一个集体。
虽然,百姓们依旧是各自耕作和照顾自己的土地、家人。
但,一些集体的,有关所有人利益的活动,譬如小水利的修建,垦殖荒地等,则由正弹们组织。
不止如此,看张侍中的意思,他似乎还想要乡社拥有一定的共同财产?
但问题是,如此庞大而繁琐的制度,恐怕建立起来,也非易事吧。
这就是张侍中要先选一个乡,进行实验的缘故?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夏安的声音:“长孙殿下,张侍中,诸吏皆已带到,请问殿下与侍中是否立刻召见?”
张越听了,看了看刘进,在得到刘进的同意后,他马上道:“请马上带诸公来此!”
“诺!”夏安领命而去,片刻后,在他的带领下,桑钧、陈万年、赵过、贡禹等十余人就联袂走了进来,见了张越和刘进,纷纷拜道:“臣等恭问长孙殿下安,见过张侍中!”
“卿等平身!”刘进笑着摆手道,对于这些张越选择的臣子和官吏们,刘进现在是万分满意的。
每一个人都有着特长和能力,几乎没有滥竽充数者,人人都是能吏和干吏或者国家的未来精英!
“诸君来的正好!”张越笑着,让人给众人备座:“正好,吾与殿下正在商议建设乡社制度,一人计短,十人计长,吾等齐心协力,必可制定一个接近先王之制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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