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
牙关紧咬的袁绍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来时…..坐满了人……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了……此战如何打成这样,我现在还没明白过来……”
帐中,缠着绷带的老人几欲开口,看了看其余众人沉默的神色,话语又咽了回去,主公好脸面,若是当众说出原委,他本就有旧伤在身,怕是会气病再次倒下,眼下虽败,但终归还未气馁。
沮授拱手说道:“主公,一场败仗罢了,只要四州未损,回去后休养生息几年,重聚兵锋再战不迟,眼下粮秣尽失,军心不稳,当后撤冀州屯兵黎阳,挡下二贼追袭,方才是上策。”
“嗯!事实所迫,非我袁绍不能再战!”袁绍目光扫过众人,随后落在老人身上,点了点头:“.….正如公与所说,一场败仗罢了,我输得起——”
手掌拍在桌面,言语豪迈。
阳光照进帐帘,巡逻的身影走动,营地之中不时又有人回来,整编的将领呐喊喝骂,喧嚣起来时,远方一只只马蹄压过低伏的青草,陷入泥土,行进的骑兵队伍静静的蔓延过来,银甲白袍的将领持枪促马上前,“袁绍还真敢扎营休整……”
“人也多了不少。”夏侯兰提着长刀跟在侧旁,皱了皱眉头:“我们人少,没有步卒在后帮衬,这样冲营有些危险。”
龙胆枪悬在马侧,赵云将渗红的布巾解开,扔去一旁,活动了一下指关节,传出轻微的脆响,他说:“兵无战意,就算再给他十万,也不过一群牛羊。”他转过头,眸子滑到眼角看去另一个方向,“温侯觉得如何?”
余光之中,有人骑马上前。
炭烧般彤红的战马躁动喷着粗气,着金锁兽面吞头铠的身影伸手拍了拍它的颈脖,让它安静下来,吕布微抬了一下视线,天云流转,那片明媚刺眼的天光下面,上万的营地隐约在目,破烂的帅旗在半空萎顿的挂着。
风吹来,百花袍轻轻抚动。
“一群比人高的草芥。”话语自他口中轻声说道。
身后,浑身浴血的司马懿露出赤膊纵马飞奔、持戟,大喝:“并州铁骑,准备——”
飞马越过一道道整装的骑兵的同时,侧面两千左右的白狼骑也在夏侯兰的大喝声中上前列阵,赵云拨马回转,长枪高举,明媚的天光在上面反射出寒芒,简单、冰冷的字冲出口唇:“杀——”
另一边,红色的战马缓缓挪动蹄子,压下画戟的吕布没有任何华丽、鼓动人心的话,同样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推!”
杀气弥漫自字眼弥漫开来,不久大地从沉寂中再次苏醒,总计三千骑兵密密麻麻的起伏推进,翻腾的铁蹄踩陷了泥土,踏出,翻起泥渣,发出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那一瞬间,杀气盈野!
远方,游走的袁军斥候疯狂的回奔,朝天空射去响箭。
沿途收到讯息的快马也在疯狂的朝简易军营飞驰,惊慌的脸上歇斯底里的声音呐喊而出:“骑兵!敌袭——”
高亢惊恐的声音传讯而至,军营之中,疲惫休整的士卒慌忙的拾起兵器站起身来,听到传来的消息,有人趴在地上听着动静,大部分人脸上带起了惊恐,嘈杂、嘶喊的声音仓促的响起,将领发出抵抗的命令,有人上前结阵,也有后撤回跑的身影,一道道混乱的人影开始在营寨中奔走起来……
“把辕门关上!”有人大喊。
“结阵!不要乱,随我来——”
前方,冲击而来的三千骑兵,越来越清晰,轰隆隆……铁蹄几乎震碎地面,带起的轰鸣让大地都在颤抖,红色的披风招展,马背上有人挽弓,照着奔跑的斥候就是一箭过去,惨叫的身形掉下马来。
上前结阵的一群袁兵颤抖在捏着长矛,看到回奔斥候中箭落马,有人想要逃跑离阵,被督战的将领斩杀,焦触收剑,提斧站上前,回想起昨日的那场战斗,对面的简直犹如野兽般凶残。
但野兽终究也有力尽时。
他想。
视野微微摇晃,铁骑如潮水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