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叔他……将军难免阵上亡……”严氏轻声道。
“他……比我更有荣耀。”吕布握紧了妻子的手,看着灯芯上摇曳的火星,说了一句后,沉默的站了那里,窗外的风雨雷电交织在一起,他揉了揉伤感的脸,划出凶戾的目光。
“大秦人……”他低声说道:“夫人,你说我还能回到北地吗?张杨说的对,我太想证明自己了,并州时是那样,洛阳、长安也是那样,投靠袁绍被人当狗使唤,偷袭兖州反被人撵的逃到这里,如今又被重重围困,夫人啊……你说我还能走下去吗?”
吕布忽然笑了一下,又道:“若是当初我没杀丁原,或者我像公孙止一样,一直纵横北地,你说现在的狼王会不会该是我的?”
“恐怕……不会。”能敢在吕布面前说这话的,除了张辽,就只有严氏这位妇人,她摇摇头,嘴角多了些许轻笑,“夫君从来都想堂堂正正,而那头白狼更多都是靠以少胜多的取巧,再加上他父亲白马将军的名头,和公孙家在北地的影响,自然容易让人接受,夫君出身微寒,除了让外族畏惧的飞将名号,和一身天下无双的武艺,就只剩下一腔血勇了。”
“也就你敢这样说了。”吕布长叹了一声,想到了中间的取舍,沉下声音:“张杨之仇,我要报,亲手报……但公孙止、曹操那边,我绝不会轻易妥协……让他们瞧我不起。”
话语斩铁般落下,手搂过身旁的妻子,听着窗外的风雨飘摇扑来的声音,搂的更紧了。如此过的几日,吕布渐渐收敛起颓废,召集众将严明禁止了饮酒后,开始布防城墙,守城的擂木、滚油也一一搬上了城头,而从周围县城召集过来一万三千多名郡卒,由张辽、成廉等将分批操练,对于这段时间以来,城外敌人大军正在埋头建造攻城器械,吕布等人也想要过陡然杀出去,摧毁对方辛苦半月以来的成果,打击士气,然而站上城头观望,下邳四周原野,大量的北地狼骑卷起尘烟一直都在巡视戒备,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甚至隐隐觉得,公孙止麾下的骑兵又陆续增加了许多,毫无胜算之下,只得训练士卒防守,而整个城池也陷入在即将而来的战争准备里。
四月底最后的一天,清晨。
城外大营,燃烧的火焰灼烤着架上的肉,诱人的油脂滴下,浇在木头上嗞嗞作响。帐内众将正分吃着整只羊,周围刀枪剑戟透着并不属于愉快的气氛,每位将领着甲挎刀,脸上格外严肃,气氛显出一片肃杀。
连日以来,军队走的极慢,不止是赶造攻城器械,也有一定让士卒心理做好攻城的准备,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进,到了这月最后一天,战争的步伐终于走到了远方的城池下。
“公孙这开战前的分羊宴,倒是有些意思。”曹操盯着架上的全羊,轻声说道。
旁边,话语说出时,公孙止坐在席位上,安静的可怕,过的片刻,他睁开眼睛,“羊便是敌人,然而这个敌人正在城内做最后的挣扎,司空……直接发起总攻吧,原野交给我来。”
曹操点头,起身噌的一声,拔出倚天:“传令!下午开始攻城——”
“两日之内,拿下这座城池,我要见到吕布首级!”
剑锋斩下!
“是!”
大帐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