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化开滋润泥土,枝条抽出绿芽,吕布披上了甲胄持画戟,严氏搂着又长高一截的女儿望着他出门,过去亲手为夫君系上披风,如今七岁的小姑娘在颠沛流离中,逐渐明白了许多东西,不再像曾经那般哭泣。
“爹爹早日回来。”她微笑着踏出院子的身影挥手。
吕布冲女儿笑了笑走出宅院,跨上赤兔马时,一片肃容,一抖缰绳飞驰出了这座小城,城外的军营肃杀延绵、大量的骑兵已经在活动战马了,步卒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沸沸扬扬各种呼喊、甲叶碰撞的声响汇集在这片军营上空。
自开春以来,情况简单明了的露出峥嵘,黑山张燕竟主动出战,这让吕布不免觉得此人怕是活过头了。
号角声吹响,整个军营仿佛都活了起来,开始大规模的集结,而后随着层层将领的指挥飞快的踏出了寨门,张辽持枪飞奔过来:“奉先,刚刚接到消息,张燕出兵常山,兵马不过万余。”
“步卒留在在营中……”吕布策过马头,语气淡然:“……省得让人说我吕布击贼寇,也要以多欺少。”
成廉等人愣了一下,急道:“主公,此乃战事,岂能以常理对待,若是张燕设的圈套,我等兵少,总是要吃亏的。”
“一帮乌合之众再多又何妨!”马蹄原地踏动,吕布目光平和,回过头看着他:“曾经有位老人与某说过,要走一条自己的路……”手捏紧,拳头挥在空气里:“……现在……我就是在走!”
风卷过他的声音高亢的飘向远方。
赤兔唏律律长嘶一声,狂奔而出,马背上画戟挥开:“出发——”身后,马蹄如雷滚过大地,并州狼骑推倒了寨墙,从天空俯瞰而下,近万人的骑兵密密麻麻汹涌的追逐着前方披甲持戟的身影往北面常山而去。
风拂过城墙上的旗帜,袁绍站立城头遥望远处向北卷起的烟尘,眯了眯眼,侧旁郭图小声道:“主公,吕布此人性情极傲,见利忘义,手下兵将俱都是虎狼之徒,留在身边到底有些威胁,此战过后,还是撵去别处为好。”
“先让他替我打着……此事以后再议。”说了一句,负手下了城墙,对于他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圈养一头家犬帮忙看家护院,毕竟天下善用骑兵之人,屈指可数,就如麾下颜良、文丑二人,猛则猛,御兵之道,尤其是骑兵,与之相比,还差上许多。
不过,既然张燕来了,就试试吕布,再然后便是北方的公孙瓒……袁绍便是这样想着。
初平二年三月十一,黑山军出现在常山,战事逼近,来往常山的商旅慌慌张张连夜离开此地,百姓拖家带口逃去其他郡县投奔亲戚躲避战乱,或躲进家中紧闭门户,这样的情况自张燕的军队进入常山地界后便是开始了,城外官道上偶尔出现的小市集,也作鸟兽散走的精光。
三月十五,从邺城郊外赶来的并州骑兵也踏入了常山,一路寻着黑山军过去,相隔数里稍作休整一日后,吕布带着成廉、宋宪数十精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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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阵——”
漫漫长风掠过人的嘶吼,拂过大地上一道道紧密的阵型,往后,左右两侧一拨拨的黑山士卒分布各处维持阵型,这些黑山士卒说是精锐,但真要说起战阵上孰料,山上终究缺少合格的将领。
阵列看似紧密,然而士卒身体素质和纪律并非都是一致,参差不齐是这支又贼匪组成的军队常见的状态,哪怕杀人再多,被外界渲染的可怕,黑山贼也是脱离不了贼的名号。
“将军……这次吕布带骑兵而来,若是公孙止不来接应,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郭大贤担忧的说道:“……并非兄弟怕死,可咱们的根都迁去了上谷郡,要是死在这里,咱们就真的给人做了嫁衣,不划算啊。”
他侧前方两步远的骑马身影并未回答他,而是看着前面远方,呢喃开口:“怎么会……吕布这厮欺人太甚……”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