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微微一笑:“是的,就是如此,其实南燕慕容德当年南下青州时,是带了邺城等地的鲜卑军户,有数万匹战马,这让他足以横行齐鲁之地,建立一个国家,但是建国之后,远离了大草原和塞外的马场,再也没有大量的战马可供其使用了,所以,跟高句丽的一些秘密的海上军马交易,反而成了补充他战马的一个重要来源,高云烟以前曾经几次和我,还有慕容兰接头过,就是为了这些战马交易呢。”
刘裕有些意外,轻轻地“哦”了一声:“那南燕用什么东西和高句丽换呢?”
贺兰敏正色道:“南燕有精良的军械武器,以及甲胄铁片的制作方法,还有一些木甲机关之术,这是高句丽不具备的,他们虽然出产铁矿石,但粹火之法一向不行,所以无论是武器还是盔甲,都不够坚硬锋利,南燕一方面给他们不少丝绸和米粮,一方面也给他们成品的武器与甲胄,换取高句丽的铁矿石原料与战马,这个交易持续了三四年,我也曾经主持负责过两次,有一次就是和这位高云烟公主亲自见面交易的,她若是知道我现在成了晋国的军官,一定会非常惊讶。”
刘裕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只有先建立朝贡,藩属的关系,才有名份让这些军械,战马的贸易能合法化,因为普通的商业交易,商队往来,是不能涉及军事技术和武器方面的。所以,南燕得用皇家礼乐队这些东西,来强调自己才是正统,是足以成为高句丽的宗主国。只不过,南燕自己都向后秦称了臣,难道这些事情,高句丽一无所知吗?”
贺兰敏平静地说道:“蛮夷国家的一个好处就在于不是太认这些,就象当年汉高祖刘邦也曾经屈辱地向匈奴和亲过,再早的秦国也曾经向义渠这样的蛮夷国家屈伏,但靠着后劲和体量总能扳回来,慕容德,包括后来的慕容超在位时,其实国家的大事,都是黑袍慕容垂在暗中操纵,他靠了各种手段,让高句丽这样的番邦外国相信,燕国只不过是一时因为内乱而被外敌趁虚而入,所谓王者不死,上天让慕容德在青州这里站稳了脚跟,建国成功,那早晚有一天一定会收复整个天下的,而皇家礼乐队,就是这正统的证明,至于后燕那一支,远在辽地,又因为内乱而亡国,政权落到了外人冯氏手中,已经不再是慕容氏的国家,所以,天下只有一个燕,那就是在青州的南燕。”
刘裕长叹一声:“听起来无懈可击,还真的就是这个道理,要不是高句丽和青州远隔大海,说不定我围攻广固的时候,高句丽还会兵马来援呢。也正是因为我摸不透高句丽的心思,所以现在跟他们的合作和交易,我非常谨慎,不想欠他们的人情,也不想高句丽过度了解大晋现在的情况,要是让这海东小强变成了第六胡,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贺兰敏眨了眨眼睛:“那个高云烟可不简单,别看她年纪不大,但也是高句丽多年的谍者女王了,就象是慕容兰这样的角色,听说,她可是拒绝了新罗王子的求婚,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军情之事上,曾经有一度,在慕容超的妻子从后秦回归之前,她甚至试探地问过慕容兰,是否有两国联姻的可能,我估计是想自己嫁过来当皇后,然后趁机控制南燕呢。”
刘裕长叹一声:“这种婚姻大事,一生的幸福,却要成为政治阴谋的工具,实在是太可悲了,不过,你这倒提醒了我,高云烟在建康的时候,听说还有意要去拜会琅玡王司马德文他们,似乎是有意绕过我,直接跟司马氏宗室,还有各大世家攀上关系,这个女人并不简单,以后我们跟高句丽的合作,还得留个心眼,这回他们在海战中的表现,说明他们的船队,还有弓箭,是非常厉害的,假以时日,也许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贺兰敏笑了起来:“弓强箭快,是守城的利器,如果再有了凶悍的战马和胡人骑手,那野战也不在话下,这样的国家,是值得你们晋国警惕的,,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从现在开始,主动去搜集高句丽,百济和新罗的情报,你不是说有个什么对外的情报总部吗,这些应该是份内之事吧。”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是你们要做的事,我需要掌握高句丽,百济,新罗,还有北燕那边的情况,如果有可能的话,更北的勿吉,肃慎之地的军情,我也想要搜集,也许以后真要跟北魏全面开战的话,这些都用得着。”
贺兰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你真的会和北魏开战,让我在有生之年看来有报仇的可能吗?”
刘裕认真地说道:“一定会的,幽云河北,并州兖州是我们汉人的固有疆土,被北魏趁乱窃居,占我故地,杀我吏民,辱我百姓,这些是不可不报的血海深仇,只要我刘裕还在位,那必然要灭亡北魏,以报此仇。至于你们贺兰氏的私仇,也可以随着这国仇家恨,一并报了。”
贺兰敏笑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知道刘裕是言出如山的君子,必不会骗我。所以,这些北边的,东边的敌情,我会全力为你搜集的,只不过,后秦的,关中陇右,甘凉漠北的,可能我就帮不上你多少忙了,你最好还是让刘穆之他们去收集。”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们贺兰部不是也曾经是草原强部,在阴山一带威名赫赫吗,我记得跟多个漠北的强大部落都有关系,难道不能好好利用一下吗?”
贺兰敏长叹一声:“曾经的强大部落贺兰部,已经如同你们中原的灭亡古国一样,部亡人分,不复存在了。这些,都是拓跋硅干的好事!也是我除了私人感情外,必须向他复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