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俺就是弃婴,没有父母,所以见着就特可怜,忍不住救人。”
“俺不要赏钱,就是,就是少爷能不能收养这小孩儿。”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
他当初就是弃婴,至今不知父母名姓,只是大家“小五小五”地叫,也就成了小五。
另一个下人也上前看了。
“少爷,好像是个女婴。”
盆里用红绸覆着,里面用棉布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女婴,穿着锦缎织就的衣裳,梳着漂亮的发髻。
见着周迅看过来,她甜甜地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口齿不清,只是含糊着说:“个个,抱抱。”
这是个大约五岁的女婴,已经能够说话懂事了,怎么还会被遗弃?
船夫摆着船桨,也在关注这边,见到当真是女婴,又是叹息了一声。
“怎么,船家可是知道内情?”
周迅忽然问着,却是觉得这船家常年在这条航道上行船,或许知道些个中隐情。
“唉,公子你问了,我老汉就说几句。”
“这条河呢,通着金陵秦淮一带,常有花船停靠,就是那处总有那弃婴飘来,每年都能见。我老汉在这条水路上来回跑了不下七年,这样的木盆,也见过五六十回了。”
“花船,金陵秦淮一带?莫不是烟花脂粉之地,寻欢作乐之处?”
“就是青楼啊,公子你说得文绉绉的,总还是青楼,不下十几里,到处都是花船,达官贵人都管那叫天上人间第一等好去处,我们私下里都叫它销金窟。”
既然是青楼,那么这弃婴就可以解释了。
“都养到这么大了,看来她的母亲是舍不得她的。”
周迅用手指翻着木盆,那里面还有一封写在丝帛上的信,似乎是一件女子手帕,上面的字迹娟秀小巧,隐隐带着胭脂水粉味。
“可不是嘛!老汉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女婴,往常那些都是不满周岁的婴儿,最后大多喂了鱼虾,能漂到岸的也是少见,有时遇见了老汉也会帮忙送到善人堂。”
善人堂,其实就是官方收留弃婴的场所,周迅也隐隐有所听闻。
看完了信件,果真是青楼女子所写。
原本与一书生相互爱怜,彼此盟誓,言中举之后前来为她赎身,那女子拿着私房资助书生赶考路费。结果久候不至,书生失约,偏偏怀胎产下婴儿,为此不惜得罪老鸨。
不知不觉,女儿养大,已渐渐显出颜色
不忍心女儿将来操持贱业,沦为娼妓,便将其放入盆中,希望好心人可以收留。
随信还有一条长命锁,一块不值钱的劣质玉佩,以及写着生辰八字和乳名。
周迅唏嘘了一阵,就见着那女婴咯咯直笑。
“你母亲给你取名叫做雪落,说是下雪天生的,你就叫做雪落,知道了嘛?”
手指头点在幼女酒窝上,周迅笑着说。
“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随我的姓,好不好?”
女婴眨着大大的双眼,拍下周迅的手指,蹒跚着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嘴巴,喊着:“纪……茹茹……”
“纪?这是你的姓氏?妓?还是纪?”
周迅又问着,逗弄着小丫头。
“纪……纪……”
好像是听懂了,这女婴又是反复指着自己喊。
“那好,你就叫纪雪落,以后就跟着少爷我了,生是我周家人,死也是我周家鬼。”
“少爷,这外面冷,小孩子怕是禁不住。”小五有说着
“是喽,小孩子吹不得冷风,会发热的!小少爷抱着她进去再说话吧!”
“好,回头给家里去信,到县衙补录个名姓,纪雪落,这就是少爷我以后的暖床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