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寂寞的。
戌时已过,天色早已黑了,本来已应无客会来,但事事往往出人意料,小店的生意却正开始红火。
孙驼子笑了,因为小店里竟然一下子就来了五匹批客人。
第一批是两个人。
一个是满头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旱烟的蓝衫老人。
还有一个想必是他的孙女儿,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比辫子还要黑,还要亮。
第二批也是两个人。
这两人都是满面虬髯,身高体壮,不但装束打扮一模一样,腰上挂的刀也一模一样,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第三批来的人最多,一共有四个。
这四人一个高大,一个矮小,一个紫面膛的年轻人肩上居然还扛着根长枪,还有个却是穿着绿衣裳,戴着金首饰的女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大姑娘,论年龄却是大姑娘的妈了。
孙驼子只怕她一不小心会把腰扭断。
第四匹只有一个人。
这人瘦得出奇,也高得出奇,一张比马脸还长的脸上,生着巴掌般大小的一块青记,看起来有点怕人。
他身上并没有佩剑挂刀,但腰围上鼓起了一环,而且很触目,显然是带着条很粗很长的软兵刃。
最后一匹是两个人。
两人皆是一袭白袍,一人白面微须,面色冷峻,三十许间,腰挎长剑,整个人也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另一人白面无须,显是少年,不过二十,俊眉星目,却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可惜面色淡淡,虽不致另一人般如冰山般锋寒,但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生人无近之意。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里桌那个酒鬼样的邋遢中年,那人也确实是地地道道的酒鬼,一边咳嗽一边灌一口酒,让人很好奇他竟还没有喝死。这人不简单,那蓝衫老人也很是不凡,有趣,有趣极了,那些自认为了不得的真正身手却高不到哪儿去,看起来不显眼的却偏偏是真正的高手,扮猪吃老虎果然是大势,古今亦然。
小店里一共只有几张桌子,这五批人一来立刻就全坐满了,孙驼子忙得团团乱转,只希望明天的生意不要这么好。
也许人本就是如此矛盾的,没有生意他愁,希望生意好些,客人多了他也愁,只因他已感忙不过来,他的店实在算不上大,自然也不会顾人帮忙。
武林中人喜欢热闹,少年郎自然也喜欢**小姑娘,这不,还没酒足饭饱,那紫面少年便急忙忙去**那辫子姑娘。
辫子姑娘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套的,与那老头子一人一句说将起来。
两祖孙东拉西扯,不言正题,那紫面少年已有些不耐,皱眉道:“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说的故事呢?”
老头子吸了口旱烟,道:“要说大事,倒也确有一件。”
辫子姑娘立马配合道:“哦?那想必是不得了的事。”
老头又抽了两口旱烟,喝了口茶,才接着道:“自然是大事,少林寺遭遇百年浩劫,不仅藏经阁被毁,经书被窃,就连方丈、几位长老皆死于非命,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辫子姑娘惊道:“这自然是大事,想少林享誉武林几百年,向来是武林泰山北斗,何人能让他们吃如此大亏。”
大家都已被这祖孙两人的对答所吸引,只有那“酒鬼”伏在桌上,似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