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算起来,这已经是苏沛第二次被唤醒,一回生,二回熟,当得知时间是十年之后时,他没有表现出第一次冬眠后的那种激动,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
几个人一起在酒吧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艾伦就开始聊起了他的旅游计划——据说他大学学的专业就和这个有关,当然不是旅游专业,叫“线型社会工程”,这个专业是专门研究冬眠后社会形态的转换,也就是人类社会从传统时间意义上,有几十亿人、平均年龄七八十岁组成的“扁平状”社会,过渡到因为冬眠,同时存在人口大量缩减而导致的“线状”社会。
和传统的社会不一样,因为冬眠作为人口蓄水池的作用,可以随时储存、同样也可以随时释放大量“随时苏醒”的人群,所以整个社会的形态也具备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就好像一家银行,必须考虑市面上有足够的流通货币,还得防备随时可能的挤兑。
按照艾伦的说法,现在似乎就是所谓的“冬眠通货紧缩”时段——越来越多的人想尽办法去冬眠,但政府为了保证足够的人口基数维持整个社会运转,又不得不拼命提高冬眠税,从已有的冬眠人口中挤压出一部分返回社会。
“像你们一样,非强迫的苏醒,甚至还来苏醒朋友的,一般都是不用为钱发愁的人,”艾伦说,“要是穷人,那醒来后就该跟我一样,天天在这附近晃荡了。”
苏沛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有些兴趣:“按理说,冬眠的人越多,工作不应该越容易找么?”起码按照他了解的经济学常识,应该就是这样的。
“你说的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冬眠成本还没有高到这个程度,”聊到这里,艾伦苦笑一声,顺便说起了自己儿时的一些回忆,“但即使有工作,那个时代的人也不愿意去从事,那时候网上流行一句话,叫有了冬眠,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在衰老,每一天的工作都是在死亡……当时社会上甚至还流行一种言论,只有那些犯罪的人才应该去工作……”
联想到冬眠之前,自己在国内曾经听说的那个聊到为了冬眠,情愿让自己染上艾滋的段子……韩乐倒不惊讶得艾伦嘴里说出来的内容了。
“我倒是听说过,北欧的哪个国家好像还废除过徒刑,说这跟死刑没什么区别……甚至更残酷。”
“不过那个时代犯罪率几乎为0倒是事实……”艾伦苦笑了一下,随后又开始挖苦,“每个人突然都开始觉得自己的生命神圣起来一样,好像冬眠醒来之后,他们就都是神仙了。”
“你似乎对冬眠很有意见。”苏沛笑笑。
“我对冬眠没有意见,我工作也是为了冬眠……但我对不择手段就为了冬眠很有意见。”
“不择手段?”苏沛不是喊了,没听到刚才韩乐听过的内容。
“我记得在汉语里,有一句俗语,叫‘养儿防老’”,艾伦说,“我出生的那个时代,这个习惯已经变成世界性的了。”
联想到之前自己的见闻,韩乐很敏锐的察觉到艾伦接下来要说的内容,果然:“在冬眠这种技术出现以前,养育后代一直是一种义务,而后代的赡养也只是这种付出的一部分回馈……但在十年前,已经变成了一种……”
“一种……”艾伦似乎很难准确用汉语表达他的意思,说了好几次没说出口之后,韩乐猜测到:“你的意思是……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