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就剩下这些了。”在韩乐的房间里,韩乐把塑料袋里剩下的钱都平摊在床上,二十几刀真的还夹杂着几刀冥币,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但韩乐还是小心的看了一眼乔艺雨的脸sè——那绝对不是突然间没了一百七十万的人该有的表情。
乔艺雨似乎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我还以为连自己饭都吃不上了……你脸上怎么了?还没去医院?”
来回这一路上心情的大起大落,加上在公墓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烟熏火烤,韩乐连口水都没喝,嘴唇干的有些脱皮,脸上除了几个青紫sè的伤口,还有烧钱时不小心染上的黑sè痕迹——如果衣服再穿破一点,说他是个流浪汉绝对有人信。
“没事,”韩乐不以为意,把箱子交还给乔艺雨之后,就去客厅敲谢永清的门,“谢永清,红药水!”
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把自己从灰头土脸抹成大花脸,回到客厅的时候,乔艺雨正和往常一样在客厅上网,他在对面坐下然后开玩笑:“你倒还是有心情……”
乔艺雨停下了动作没说话,忽然间一拍脑袋:“我们的工资还没拿呢!”
韩乐被这句话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一百七十万没了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千多块的工资却总是念念不忘……
“工资的事不急,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韩乐喝了口水,装作很不经意的提起,“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在之前的交流中,乔艺雨只是让韩乐帮忙“处理”这个箱子,韩乐根本就没时间提出问题,而在公墓回来的一路上,知道已经没事的韩乐一直都在考虑如何尽量自然的和乔艺雨说起这事——钱的问题还是其次,就算乔艺雨说这些钱是她抢银行抢来的韩乐也不会觉得奇怪,这种事情电影电视中见的多了,相比起这箱子里的钱,韩乐更好奇这个箱子和乔艺雨本身,老实说,从第一天认识乔艺雨到现在,她在韩乐眼里的形象就一直模糊不清,他觉得今天自己应该能够得到一个解释。
乔艺雨这时候朝他看了一眼,韩乐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犹豫,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乔艺雨说话,但乔艺雨只是将视线微微下移。
短暂的一段沉默之后,乔艺雨站起身来,对他说:“韩乐,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韩乐的眼睛下意识注意了一下谢永青的房间,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乔艺雨关上电脑走出门,韩乐把刚倒的水一口喝完,跟在乔艺雨身后走了出去。
现在差不多是下午三点多钟,再加上又是晴天,就冬天来说,现在应该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间段,阳光斜的还不是那么厉害,韩乐在乔艺雨身后保持差不多一个影子的距离,小心翼翼的控制住自己的脚步尽量靠近乔艺雨的影子但又不去踩到——韩乐将这个在无意识间进行的游戏持续了好几分钟,终于在出小区的门口停了下来,乔艺雨的影子不再往前移动,而是看着眼前的车流等韩乐跟上。
“韩乐,”乔艺雨打破了沉默,“不管怎么样,今天我得谢谢你的帮助。”
韩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你不怪我帮了倒忙就行。”
“那怎么会,”乔艺雨说,“是我让你帮的忙,而你也的确这么做了,不管结果是什么,你始终都是帮了我。”
韩乐没再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乔艺雨又开始向前走,不过速度比刚才要慢了很多,等韩乐跟上来之后,她缓缓开口:“我知道我应该对你有所解释,但同时我也必须有所隐瞒……你能够理解吗?”
韩乐低着头没有说话,但还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看到过的事实要解释起来,恐怕还真的不容易。
“很抱歉,”乔艺雨为自己不能完全满足韩乐的好奇心道歉道,“刚才从派出所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改如何对你说……但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如果你不介意的,我想可以换一种方式。”
韩乐抬起了头。
“如果你有什么疑问,不管是什么都可以问我,不必觉得冒昧,”乔艺雨说,“我会诚实回答我觉得可以回答的部分,你觉得怎么样?”
韩乐出门的时候只打算带着耳朵来的,乔艺雨的这个建议让他有些意外,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对于乔艺雨来说更容易起到“保密”的效果。
“那个箱子是什么?”韩乐没有客气,先问最让他想不通的。
“可以问的更具体一点吗?”乔艺雨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有些我能说,有些我不能。”
韩乐想了想:“它是什么材料做的,”
乔艺雨犹豫了一下然后摇头,但这摇头却包含两种意思:“我不是很了解,即使是我了解的部分也不能说。”
“那这个箱子是你的吗?”
这个问题让乔艺雨犹豫了更长的时间:“是的。”按古人的所有权概念来说,的确是的,但严格来说其实不是,乔艺雨所在的时代不承认个人所有权,但是显然,这一点不能说。
“里面的钱是哪来的?”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韩乐觉得乔艺雨应该会拒绝回答。
但乔艺雨回答的很干脆,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些钱都是我的,但它们都是假币。”
“假币?”韩乐吃了一惊,“全都是?”
“全都是,”乔艺雨又说,“包括之前我给你的那6000房租。”
韩乐只觉得脑袋懵了一下,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在刑法里有这么一条出售、购买、运输罪,假币数目超过20万的,属于“数额特别巨大”,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至无期徒刑……不过他还是最快时间内恢复了理智:“不可能,我六千块都存银行,银行怎么没认出来?”
乔艺雨看到韩乐脸sè都变了,连忙安慰他:“你放心,这种假币和真币没有任何差别,银行是查不出来的。”伪造货币在所有细节上的jīng度差异甚至小于古人制造的“真正”货币,可以说这些钱比真的还真。
韩乐却错误的理解了这句话,他将这个信息下意识联系到乔艺雨的美术功底,以及画的那张人民币上去了:“该不会这都些都是你造的吧!”
乔艺雨笑了:“你想到哪去了……我要保守的秘密和这些钱没有太大关系。”
韩乐被刚才的话题弄的有些激动了:“那和什么有关?”
乔艺雨轻轻摇了摇头。
韩乐始终还是耿耿于怀:“不管多像真的,始终都是假币……万一被发现麻烦就大了。”
对于韩乐的担心和劝告乔艺雨无法说什么,会不会被发现还在其次,也许对古人来说这么做不道德是更重要的原因,乔艺雨无法就这一点位自己辩白什么,所以她只是保持沉默,正如同教官对自己说过的,如果带些黄金过来也许这种道德上的亏欠感会少一点,但本质其实还是一样的——无论是黄金还是纸币,它们本质上都是货币,能够履行货币的职能只是因为古人认同它们的价值,在这个意义层面,乔艺雨做什么都是不道德的,区别只是在于可能古人觉得黄金在感情上更容易接受一些罢了,起码黄金本身看起来是值钱的。
这个小小的不愉快让气氛尴尬了几分钟,不过韩乐的好奇心并没有因此而打断,也许在乔艺雨喊停之前,他都不会停止继续提问:“你是怎么通过箱子和我联系的?上网吗?”
乔艺雨摇头:“这个我不能回答。”
韩乐并没有放弃,而是换了个提问角度:“箱子里装的应该不是电脑吧,我没听到风扇声音。”
“我可以告诉你不是电脑,”乔艺雨说,“但我不能说它是什么。”乔艺雨始终明确着这条底线,她知道在这方面只要露出一丁点缝隙,韩乐的好奇心就永远也满足不了了。其实她不说也一样,从她决定求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这种情况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