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赎罪(1)
这一晚,我独自端坐到天明,窗外边和墨园长得一模一样的院子出奇的冷,屋内的火盆静静地烧着,我单手托腮盯着不远处的烛台发着呆。
子时已过,我没有向祁傲索要忘忧的解药,我还没能提起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只好像只乌龟瑟缩在一方自己的小天地中,企盼现世安好。
好在祁傲也未强迫我去直面现实,相处久了,发觉他很像是一杯不冷不热的温水,永远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天一亮,便是除夕,这一天,旧的死去,新的重生,秦府到处张灯结彩起来,福伯没能熬到新的一年,死在了一年的最后一天,但很快就有人接替他,新的管家是福伯的小儿子,张元。
张元话不多,做事却勤快,才一个上午,在他的指挥安排下,府里已经弥漫着过年的气氛,红火热闹,我惧冷,把自己裹得像个球,额外拿了个小巧的手炉,他隔着几丈的距离瞧见我,跟其他人嘱咐了几句,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他走近我才看清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张元见过小姐,小姐可有何要紧事?”
可能因为福伯的关系,他对我是恭敬中又带着一丝亲近,我答他:“只是无聊四处转转,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理会我。”
“天冷路滑,小姐可得当心脚下。”
我免不了问他:“福伯的丧事操办得如何?”
他面色一暗,声音却如常:“父亲心宽,生前嘱咐我兄弟二人在他死后将他运回故地安葬,我进府后父亲的丧事由大哥一手办妥。父亲早已料到今日,恐旁人伤心,命我们低调操办。”
我点了点头:“这样便好。”
张元想起另一事:“对了小姐,方才独孤大人来府,说有要事与大人还有您商量,我估摸着他们二人这会就在书房,您是否过去一趟?”
独孤昊给我的印象不佳,加上差点死在和他长着同一张脸的寂然手上,提起他更是郁闷,当即拒绝道:“我与那独孤昊不太熟,许是你听错了罢,就算真是他找我,我只等大人转告我就成。”
与张元分开后,我遂往和书房反方向的另一条路走,因挑的是僻静少人的小路,很清楚听到两个仆人正在对祁傲小声议论,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自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我体型娇小,碧湖旁边的假山正好成为我的掩护,我轻巧躲在假山下面,不厚道地行偷听之事。
“你说你今儿怎么就这么犯冲?大人正在气头上,刚巧你跑去撞在这当口,那不是找死呢么?”
另一人许是受了掌掴,说话漏风,有几分好笑:“你还好意思说我?我不过被你安排进去换一壶热茶,哪知听到大人和独孤大人聊起秦城主的事儿?你说我冤不冤?”
“今儿真是邪了门了,秦城主都去世那么多年了,大人向来很少动怒,也很少见他把气出在咱们这些下人身上。”
“可不是么?我看就是独孤大人捣的鬼,谁不知道他和大人自小就认识,说不定大人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怕我听见才命人打得我呢。”
“嘘——我的祖宗,这话今儿和兄弟我说说就行,可别再跟别人提起,咱俩在府里当差,可别因为这点小事儿丢了脖子上这颗脑袋。”
“我怕什么呀!我背后可有独孤大人替我撑腰呢!”
“是是是,就你本事——”
我没往下面听,双脚不听使唤朝书房奔去,这是不是又是独孤昊设计好的圈套不重要,重要的是独孤昊想让我从祁傲嘴里听到的一定是我最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