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翻着眼睛,嘴巴大张着。有鲜血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形成了小小的瀑布。
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了尖叫,吵吵嚷嚷。
男人的胸口也有鲜血渗出来,一点点浸染洗得发黄了的衬衫。
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反应不过来,其他围观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莫晓玲漠然看着男人的死亡。
她的眼角忽然有泪水划过。
她的情绪没有波动,但泪水止不住。
在这么一刻,这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茫然无措,只知道哭泣,就像她还是婴儿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一刻,她再怎么哭,都没有人来安慰她,焦急关心她,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了。
混乱的街头场景消失了。
莫晓玲跪在房门口。一道门槛之后,莫晓玲的奶奶哭骂着。她将莫晓玲骂得狗血淋头,却是一步都不敢跨过门槛,挥舞的手更是不敢落在莫晓玲的身上。
我闻到了香的味道,飘进了屋内,我就看到了莫晓玲父亲的灵堂。莫晓玲父亲的遗照摆在灵堂上,旁边的柜子上,还摆着她母亲的遗照和一个骨灰盒。
我回过身,去看莫晓玲。
她不哭不闹,身上还有死亡场景的副作用在隐隐作痛,面上却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丧门星!我就知道你要克死我们全家啊!我们做了什么孽啊!老天你不开眼!你劈死这个丧门星啊!”莫晓玲的奶奶拍着胸脯,哭得声嘶力竭。
她爷爷拉着她奶奶,一个劲地抽烟,偶尔看向莫晓玲,都是一脸的丧气嫌恶。
有邻居在外头看热闹,也有人来劝说的,却都绕开了莫晓玲。
有个老太太低声对莫晓玲道:“玲玲啊,你先到外面去吧。你奶奶看着你就哭啊。这样要哭坏了。你先出去,等会儿回来,再给你爸爸磕头啊。”
莫晓玲抬头看看她。
老太太叹气,目光中都是怜悯和同情。
莫晓玲低下头,从地上爬起来,默默走了。
围观的人让开道,不管是信了莫晓玲***话,还是不相信的,都不愿意靠近莫晓玲。
我看了眼那个老太太。
她对着莫晓玲的奶奶板着脸,训斥道:“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说什么胡话呢!你儿子媳妇死了,就剩你孙女一个了,不好好看着,要让你家根子给断了,让你儿子以后没人祭拜啊!什么克不克的,什么年代了啊!你看看新闻里讲的。迷信要不得啊!那种道士神婆的话,不好听的!”
老太太说的道理不伦不类,但也勉强能算是在帮莫晓玲的忙。
莫晓玲听了一点,没有放在心上,已经下了楼,走到了小区的公共花园里面。
她大概是不记得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告诉母亲自己看到了鬼,她母亲就带着她逃到了这里。
我看着她坐在当时那个位置上,手摸着已经掉漆的椅子,发着呆,又觉得她可能是记得那件事的。
有个男孩子走了过来,站在莫晓玲面前,小小的身体在莫晓玲身上投下了阴影。
莫晓玲抬起头。
“玲玲,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男孩看起来比莫晓玲要大几岁,初中生的模样,还背着书包。
他欲言又止,很愧疚,好像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莫晓玲又低下头。
她什么都没想。她的身体还在疼。红衣女鬼的阴气没有完全散掉,副作用还有残留。
男孩坐在了莫晓玲身边,踢了踢腿,突然道:“我知道,你能看到鬼。这个叫阴阳眼。电视里有放。有阴阳眼,就能看到鬼,还能捉鬼,很厉害的。”
男孩说的话有些幼稚。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莫晓玲。
我觉得,他是在逗莫晓玲开心。
莫晓玲抬起头,“我不是能看到鬼。”
“咦我妈妈说你是能看到鬼。我奶奶不信。她说你就是生了病。医生现在看不好,以后肯定能看好的。国家在发展,医学在发展。”男孩说得认真,还滔滔不绝。
莫晓玲冷冷打断了男孩的话,“我能看到鬼杀人。”
男孩闭嘴了,诧异看向莫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