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格鲁重新拿出一张羊皮纸,放在木板上。拿出羽毛笔,湛了湛血墨,一边书写各种不知名的公式,一边将手指间环绕的光弧融入到纸笔之间。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
安格尔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想知道盎格鲁能写出什么东西来,但很快便觉得眼睛迷糊,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桑德斯一回身,就看到不停点头欲睡,又忍不住往盎格鲁木板上看的安格尔。
桑德斯好笑的摇摇头,通过心灵系带对安格尔道:“还是别看了,你的境界不到,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强行去记,反会伤害到精神力。”
一听桑德斯如此说,安格尔自然收敛了视线:“导师,刚才那个就是拨弦?”
桑德斯点头:“没错,预言系巫师目前主流的三大区隔,分别就是命运长河、时间之轮、以及世界之弦,拨弦就是拨动世界之弦化为己用。”
“除了这三大区隔外,还有一些诸如‘星象坐标轴’、‘问之钟’、‘不语神祗’……等等小派系,如果你对预言系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光耀界流传出来的《冠星教义》,每五十年一期,每期都会进行派系修正。”
安格尔一直以为,预言要么就是占星,要么就是问卜。没想到预言系的区隔与派系,也是不少。
果然,越是深入对巫师界的了解,知道的知识越多,就越是感觉自己贫穷。
真理,为何就像一尊神主牌被巫师一再提及,不是因为真理可以带来强大的力量,而是追求真理就必须要认知自己的渺小。只有知道自己有多渺小贫乏,才会敬畏这个世间一切。
……
盎格鲁还在推算,魔力小屋中众巫师都在窃窃私语,有的聊着外城的黑域,有的则说起不着边际的八卦。
安格尔则靠在窗边,与托比一起,看着远处的外城发呆。安格尔在祈祷娜乌西卡不要在里面,托比则在为格蕾娅的安全烦恼。
在他们各自烦忧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安格尔回首一看,只见一个佝偻着身体,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走了过来。
安格尔记得他,他是和盎格鲁一起进来的巫师学徒。不过,他一进屋就自觉的游离在所有巫师的视线外,默默的当了个透明人。
可,他现在突然找过来是为何?
安格尔看向他,莫非此人也打算学着那群巫师与他做交流?
就在安格尔胡乱臆想的时候,黑色斗篷中突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安格尔,好久不见……”
安格尔猛地抬起头,眼带疑惑的看着对方。
听他的语气,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与自己认识?可当安格尔仔细回想时,在他记忆中却是想不出与他音色相似的人。
面对安格尔的疑色,对方苦笑了一下,轻轻拉下自己的斗篷。
看着眼前苍老瘦削的老人,安格尔有些愣住了。
斗篷下的那张脸,的确是熟悉的脸,但又有些不一样。
老年斑布满了双颊,面容憔悴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颧骨高耸,甚至透过那薄薄一层皮,就能隐约看到下面的白骨。
就在两年前,安格尔初见他时,他虽然年事也很高,但看上去精神却十分矍铄。
短短两年时间,对方还是三级巫师学徒,为何会变成如此这般?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低声唤道:“摩罗大人?”
眼前之人,正是摩罗。当初安格尔之所以能踏入巫师界,正是因为遇到了摩罗。
他也出自旧土大陆,亲族是金雀帝国的脊梁骨蒙恩家族。和安格尔所在的帕特家族,不仅是天差地别,而且两者一个在边境一个在王都,毫无交集。
可是因为“雨后晨露”这株茶,将摩罗引到了帕特庄园。
安格尔在摩罗的帮助下,决定踏上巫师之路。同时,乔恩导师身上的愈合冰柩皮卷,也是得自摩罗之手。
可以说,若是没有当初摩罗的接引,安格尔这辈子几乎不可能踏进巫师界。在他的心中,对摩罗是充满感激的。
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摩罗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