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石观音重复，若有所思地道：“武林中人皆知, 楚香帅这些年来一直苦苦寻找着某个人, 莫非就是她？”

她绝美的脸上流露一丝得逞的笑意：“若是, 就再好不过了。”

“夫人？”那人猜测：“难道夫人想用此女, 引楚留香现身？”

石观音眼波如蜜, 甜笑道：“有何不可呢？我记得你说过，楚留香是世上最勇敢、最聪明又最心软的人。对付这样的人，除了拿捏住他最大的软肋外, 还有什么能让他乖乖听话呢？”

她望向水池边低头沉思的少女，低喃道：“现下我更不能让你离开了。”

——

为了出去, 张依依什么招都试过。她曾把少女们一个个捞出来严刑逼供，可她们硬是宁死不屈, 打死也不开口。折腾到了晚上，她已觉得腹中饥饿。

然而纵观全场，只有一盘水果、一盘糕点、一壶葡萄酒而已。这都是为了即将来沐浴的石观音所准备的, 要不是她追求生活品质, 喜欢在沐浴的时候享受这些美食，就连这么点食物都没有。

不过张依依牢记着系统的叮嘱，没有马上拿来吃, 而是把糕点水果、跟葡萄酒统统分作两份, 一份分别给了少女们, 等她们吃下去后，半天没有反应，确认了没有问题才吃。

到了晚上, 又有两个少女来看张依依。一人手捧着饭菜，一人捧着被褥，笑吟吟地对张依依说：“这是师傅命弟子们送来给姑娘的，生怕姑娘冷着饿着，呆不惯呢。”

她们对张依依这个外人、敌人热情洋溢，百依百顺，却对旁边被张依依制住，衣衫单薄、忍饥挨饿的同门们的惨况视若无睹，行事果然随了她们的师傅——石观音，古怪又不近人情。

“客气了。”张依依说：“石观音果然人如其名，有副石头做的菩萨心肠。东西放下吧，明早要还是你们来送早饭，麻烦多送一些，这点不够我吃。”

少女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片刻后才道：“是，谨遵吩咐。”

二人走后，张依依将她们送来的一层被褥铺在地上，人也跟着坐了下去。用筷子将饭菜统统分成两份后，指着其中一名少女道：“你过来，把饭菜吃下去。”

少女却有些抗拒。

之前张依依给她吃的，都是一早准备好，为了给师傅享用的东西。肯定安全也没毒，大家才会吃得干脆痛快。这回的饭菜，却是师傅特地为此人所准备的，其中放了□□的可能性非常大，她又怎么敢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我不饿，我不吃。”少女咽了口口水道。

张依依便笑道：“你不饿，我也不饿。你不吃，我也不吃。那我可就倒了？”

少女别过脸去，不愿再与她说话，但拒绝的态度已非常明显。

张依依果然站起身，将饭菜统统倒在一旁的草地上。

反正她不饿，身上也带了一壶水和一些压缩饼干，可以应急。那眼下就没有必要冒险。

只不过……还是得找找出去的办法才行，她的时间宝贵得紧，可不能消耗在此处。

……都怪那只系统！要不是它把自己弄来石观音的老巢，她现在哪用得着被困在此处？

张依依不满地想。

夜间，少女们挤在一处，沙漠中的夜晚气温很低，她们白天又泡过水，上来后无干衣可换，如今只能互相依偎着取暖。张依依则独自躺在石洞入口不远处的地上，阖着眼睛，当然，她没有睡着。毕竟身处于这样险恶的龙潭虎穴中，她的心再大，这会儿也会小心翼翼的。

沙漠中动物大多不会发出声音，此刻四周静悄悄的，少女们也很安静，白天见识过她的本领后，谁也没愚蠢到以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逃走什么的，眼下都在乖乖地休息。

如此静谧的时刻，她却听到了一个气息。

一个明显属于男人的气息！

张依依霍地睁开双眼，望向石洞入口，气息是从这里来的！

黑暗中，她依稀瞧见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那人被他发现之后，愣了片刻，却没躲开。张依依干脆站起身，走了过去。

她越走越近，那人丝毫离开的打算都没有，依旧矗在那里，动也不动。

张依依走到离他五步远的位置，便不再往前了。人家这么大大咧咧，是否因为有所依仗？她还是小心点为好。何况这点距离，足够她看清此人了。

他穿了一身暗色衣裳，在黑暗中，根本瞧不清颜色。但看得出来身形挺拔高大，超过她一个头有余。他的五官长得很好，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便是在如此黑暗的地方，依然灿若星辰。他的气质也一点都不俗，飘逸出尘，半点不似凡间中人。除了那一头不短不长，看着尴尬的头发，他哪都完美得不得了。

“妙僧无花？”张依依猜测。

一个男人，一个出现在石观音的老巢，又心智俱全，长得还好的男人，还有这样特殊的气质。天下间除了妙僧无花之外，还能有谁？

无花微笑：“没想到姑娘竟识得在下，真是不胜荣幸。”

他拱手行礼，张依依的注意力瞬间被他手上拿着的画笔所吸引。“你在做什么？”

刚刚被他美色所惑，现在才注意到，他一手拿纸，一手拿笔，脚边还有墨水颜料，似乎是在作画。

果然，无花回答：“在下正在作画。”

“画什么？”

“画姑娘你。”

“这答案可有趣得紧。”张依依嗤笑：“我同意让你画了么？还有，你画我作什么？”

“画师作画，只为留住人间美色。似姑娘这等美貌，若无丹青流传于世，岂不可惜？”

张依依勾唇一笑：“我只知道妙僧无花的诗词书画，妙绝天下。却不知你连调戏女儿家的不正经话，也能出口成章。看来大师这些年的禅，真是白参了。”

寻常人被这样阴阳怪气地说一顿，就算不生气，也会感到不自在。可无花却依然镇定自若道：“姑娘这话说得不对。其一，无花早已还俗，不再是和尚。当然，不是和尚也能参禅，佛曰，众生平等，就是这个意思。其二，人间美色美景，均为天生。在下欣赏姑娘之容貌，就如同欣赏春天之繁花似锦一般，绝无二意。”

“行啦！”张依依受不了地说道：“别跟我打什么禅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半点精妙都领会不到。你想画，便画吧。只是不许看着我画，我休息时，最讨厌人盯着我看了。”

无花弯腰道：“姑娘这一袭话，已让无花认识了你。即便不看，也能临摹。姑娘，无花就此告辞。”

话落，他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张依依回到原位，秀眉紧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