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神贯注,等到兽群出现时,他们已经凿出一个巨坑,下面满是尖利的断木,木尖上涂满了有麻痹效用的扁尾花汁,而在巨坑之前,还牵起了十几道绊索绳。
大地在震动,躲在树上的纯人们几乎站立不稳,他们能清晰地看见兽群奔跑时造成的破坏,就好像一把刷子,将金绿相间的密林刷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所到之处,烟尘滚滚,寸草不生!
兽群中的头兽毫无所察地冲了过来,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松了口气,只见无数大食兽接连被绊倒,跌入了坑中。它们哀鸣阵阵,挣扎着爬不起来,断木捅穿它们的躯体,扁尾花汁浸入它们的血液,仿佛死神的收割。
杨昭立刻命令众人趁乱将落单的大食兽杀死,以免它们再度聚集起来。
他手握一柄匕首,冲入兽群翻身欺上一只兽,大食兽摆尾想甩下他,却像被一座山压住,怎么都逃不开桎梏,杨昭单手刺入它头顶,一刀,收命。
他迅速抽刀,大食兽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溅,还未及沾上他的身体,他已经闪身到另一只兽前。匕首一抹,看起来没用什么力气,大食兽颈部坚硬的表皮瞬间裂开,露出皮下的脂肪和肌肉,再被涌出的血水覆盖。
“好厉害……”有兽人被他的战力震住,原来猎杀短尾虎,他真的不是靠运气……
可他,不是残废了吗?
只见黎冲杀闪避、挑抹刺斩,几乎一步杀一兽,他之后,留下了满地兽尸,积涌的兽血染红密林的土地。
而从头到尾,他都只用了一只手。
族人被震慑,就连昊也呆呆地看着黎,甚至忘记自己身处危险中,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叱道:“你不要命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人重重扯了他一把,将他带离原地。
等他回头一看,月拿着一把长弓,脸上身上满是血迹,而离她不到一掌的距离,一只大食兽缓缓倒下,它张开的大口间只露出一点白羽箭尾。
“它离你太近了,没办法开弓,只能扎进去。”月的竖瞳敛去了往日的艳色,只余肃杀。“小心点,别扯后腿。”
昊:“……”
阿父,阿母,宝宝好像遇到了一对变态。
等到族人离开这片危险区域,清点人数时才发现少了十多个纯人和几个半兽人。伤亡总是不可避免,但这个数字已经远远小余他们的估量。
俆妙君取出草药给受伤的人包扎治疗,她的动作很娴熟,被咬中手臂的昊甚至觉得她比部落中的医的更厉害。药敷上去凉凉的,伤口上不知盖了什么叶子,又用一种陌生的草茎将叶子固定住,这样一来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伤了腿骨的昌正在呻/吟,俆妙君走过去摸了摸,二话不说双手一错,只听“咔”的一声,再伴随着昌的惨叫,俆妙君淡淡道:“好了,暂时别动。”
众人:“……”
在族人感激又畏惧的目光中,俆妙君处理好所有的伤员,包括幸存的纯人们,当她看见兽人和半兽人不解的表情,还有纯人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时,心中很不舒服。
至少,她和杨昭对纯人有着足够深的认同感,看他们受苦就像看见自己的同胞被奴役。
而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陋习,非他们两人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走吧,准备出发。”昊驾着牛车过来,他们还得尽快赶路。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行人,带头的青年头上插着红色的羽毛,身上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看起来面色不善。
一见他们,队伍里的兽人都变了脸,俆妙君疑惑地望向昊,就听对方道:“你刚才问我打劫的是不是附近的部落?那当然有,但更多的却是依附于栖部的小部落,他们揣摩栖部的意图来打压我们,一次次试探我们的实力与底线。”
说完,他往前踏了一步。“犷,好久不见。”
“桀桀,昊,你不是专程在等着见我吗?”叫犷的青年尖细地笑道。
“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猎物,难道……不是想引我出来?”
“猎物?”昊大笑:“你说大食兽?开什么玩笑?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人会将大食兽群当做猎物,哪怕是百年前的汉部都做不到!昊不知道来人有什么目的,但他听说犷的姐姐前不久嫁去了栖部,成为族老兽子的雌性,而犷所在的枭部也受到栖部的庇护。
他不想得罪栖部。
路途上的艰难险阻,很多时候并非他们技不如人,而是他们有所顾虑。
他们明知栖部对汉部窥伺已久,可他们不敢撕破脸皮,双方维持着表象的和平,因为他们害怕承受不起栖部的报复。
他们只能退。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和平能维持多久,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等到汉部再次崛起。
他们只能等。
“你别急,我不过是见你们队伍中有名医很不错。”犷话音一顿,接着嘴角微挑:“不如,就把她送给我吧。”
“让你们的医送跟我走,我就放你们离开。”
“否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