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听到了熟悉的嗓音,便抬起头来,只见华贵的老人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穿着青绉绸一斗珠的羊皮褂子,面露讥讽之色的妇人:“不过是个翠玉簪子,我只是回府那天戴着罢了。若是李夫人喜欢的话,我送你不就好了,何必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这位妇人正是岳家的嫡出二小姐,唐景轩的生母岳清惠。
翠柳一听这话就慌了起来,她满脸泪水看起来十分狼狈,急忙哭着喊道:“不是的,夫人,奴婢没有偷二姑奶奶的簪子,奴婢没有……”
岳氏冷哼了一声,眼里多少有些不悦:“若不是我儿发现的早,我这簪子就被你偷了去了。你在这里哭闹又如何,我儿还能冤枉你不成?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夏阮一听这话,就将目光挪到了一边做着的唐景轩身上。
只见唐景轩脸上挂着冷笑,也正在打量她。
屋子内烧的不知道是何香料,让李氏觉得头疼不已,几欲做呕。
李氏此时有口难言,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将目光投到了卫氏身上,希望表姐可以帮帮她。哪知卫氏此时低着头瞧着鞋面,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气的李氏差点站不稳身子。
“见过岳夫人。”夏阮对着岳氏行了一个福礼,才缓缓道,“母亲自从入府后身体不适,便再也没踏出院子半步,又怎能瞧见二姑奶奶戴着翠玉簪子?而且,母亲这些年吃斋念佛,心如止水,早已不戴这些名贵的东西,又怎会让翠柳来做这样的事。”
看似回答,却如同质问,这让岳氏对夏阮倒是略微有些欣赏。
只是这李氏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该打岳家的主意,要知道李长风如今在朝堂上做的让侯爷为难的事。侯爷只要一提起李家那位三爷,恨不得生啖其肉,一想到这些岳氏的心里便多了几分不快。
“阮丫头,不得无礼。”瞧着岳氏冷着的面容,卫氏忍不住训斥了一声。
此时的卫氏终于开口了,她的面上看上去有些无奈,对着翠柳说道:“翠柳,你可知错?若是你再狡辩下去,你让李夫人如何抬的起头来?”
卫氏说的是‘李夫人’而不是表妹,话语里急着想要和李氏撇清关系,更是催着翠柳赶紧低头认错,恨不得李氏被人认做是贼了才好。
转变为何会如此之快?夏阮白日里还听见卫氏恨不得巴结上三舅,可一见母亲出了事,就赶紧翻脸不认人了。
夏阮深深的呼了一口,告诉自己要放松,好好的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事情。
今日是三月初七,在往年的三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何事……
想了一会,夏阮才恍然大悟,惊的瞪大了眼,三月初七。
她怎么就忘记了,三月初七是外祖父病倒之日。
昔日,她曾听唐景轩喝醉之后说过:“三月初七可真是个好日子,当年李知涯那个老东西就是这个日子病倒,哈哈,最后不出三个月便去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给六皇子找半点不痛快。”
若是外祖父大病的话,三舅便不能到咸阳来了。夏阮眉头皱成一团,所以现今卫氏才急忙的想和母亲撇清关系,觉得母亲变成了一个废掉的棋子。
夏阮从前也是后来才知道三舅和侯爷在朝堂上素来不和,经常为点小事就争吵不休。如今想来,这估计也是她嫁入平阳侯府,一直不受待见的原因。
起初夏阮以为自己是继室,不受待见也是正常的。可是,就算是继室,婆婆为什么会如此的憎恨她,句句话中都带刺。自从进了侯平阳侯府,她对丈夫掏心掏肺,对婆婆视如生母,以为这样便能让他们的心暖起来,可是她错了。
她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错在哪里,为何会被一屋人当做灾星一般。
而今想来,竟是如此。
可是往昔若不是萧韶成和她三舅,平阳侯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会成会刀下亡魂。
她清楚的记得萧韶成的话:“若是想要感激,便感激李阁老吧,他真是……”
当年萧韶成未说完的话,她以为是唐家和李家的积怨太深,所以萧韶成便不再开口多言。
可是如今她才明白,居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那位慈眉善目,经常来她酒楼里吃饭的老人,是她的三舅。
“翠柳,我再问你一次,可知道错了?”卫氏嗓音加大,面上挂着心烦的神情。
也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打断了夏阮的思绪,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屋内,才缓缓地反驳道:“翠柳本没有偷窃,又错在哪里?”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目光都朝着夏阮看来,连一直不吭气的老夫人都忍不住停了手上的动作,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反驳岳家大夫人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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