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说过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在连云山碰到另一个采药的,叫李敬,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机,很快就成了朋友。李敬说他们那里有个山头产黄连,但十分陡峭,需要二个有经验的人合伙才能采到,邀父亲同他一起去采。那时黄连非常紧俏,卖价很高,父亲便跟着他去了。他们果然采到了四十多斤黄连,每人分了二十多斤。不幸的是父亲在下山时右脚踩到一个砍得很尖的竹桩上,将脚背钻穿了,只得在李敬家中休养,治疗。由于那时山里根本没有电话,他只好写封信托人到外面去寄发。经过几天治疗后,父亲基本能走路了。他知道家里一定非常担心,便强忍脚痛赶回来了。父亲说他确实在掛水壶的那个山头上挖过药,走时忘记拿走水壶。崩山是他走了以后的事,他算命大,侥幸躲过了。
父亲自己写的那封信,在他回家后的第三天才收到。
父亲听说了家中组织十多人上山寻他,全家都悲悲伤伤为他哭泣、为他做道场超渡的事后,心中很不好过。
几天后,我向父亲问了那个玉佛的事。父亲说,自借走玉佛后到他去挖药那段时间,强叔根本没来过我们家,所以,那个玉佛并没有归还。父亲一再叮嘱,此事以后不要提了。
只隔那么远,父亲“死而复生”的“新闻”,强叔肯定听到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再来我家。
有一次,我和父亲有事经过强叔他们那个村,眼尖的父亲远远望见强叔从路那头迎面走来,便挥着手很高兴地喊他,但素来耳聪目明的强叔好象一下变得眼睛耳朵都不管用了,身子转一个九十度的弯,插上旁边一条横路走了。父亲知道那是他不好意思见我们,便没有再喊。
十多年以后,父亲得了重病,在临终前还念念不忘过去与强叔的交情。他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用已经很微弱的声音对我说:“……唉,真没想到,因这么一个小玉佛,竟让我失去了一位多年相交的老朋友,要是当初我们家没那玉佛该多好呀!……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去找强叔索要玉佛!……”见我郑重地点了头,父亲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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