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霍然而起,随即被那人一拉,再次跌回床间。
“放开我——”瞬间掌已袭到了那人的面门,却又生生顿住了。
好险!
无瑕心底一震,睁大眼看着萧君莫,道:“放手!”
手中的力道却依然在加重,无瑕的眉头蹙得更深,一丝锐痛从被那人扣住的肩头传出,迅速蔓延。
牙关一紧,无瑕只瞪着那人,不肯求饶,萧君莫心底恼火,低吼道:“你便如此深爱那人?连梦中都在叫他的名字——啊——”
“无瑕心底想着谁,似乎与你安逸王爷毫不相干,王爷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无瑕——”扬头与那人对峙,那模样令萧君莫愈发起火,双手在不断用力,似乎要将那人儿捏碎一般。许久,萧君莫将无瑕狠狠一推,返身下了床,几步到了门边将门一拉,门口端着水盆等候的侍女被他急速而出撞翻在地,铜盆乒乓落下,水泼得到处都是,他顿住脚步回望了屋内一眼,然后极其不耐的用脚踢开铜盆,扬长而去。
无瑕长长舒了口气,自己刚才半梦半醒间,差点一掌便拍了上去,还好那人被怒火摄了心智,未加深究,可是,如此一来,自己今日想出门的计划,可能无法成行了。
心底一叹,无瑕下了床,走到窗前望着天空发呆。
自己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对那人的反感,只要是他的靠近,便会让自己觉得生厌,让自己无法忍受!已经过了这么些天,要来的人,该出现了,可是,自己该怎样将信息传递出去……
一道黑影从守军头顶掠过,却在接近城墙之时顿住了脚步。
警惕的望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地方,却就是无法靠近,因为,那附近伏兵重重!鬼翼看了又看,终还是没有贸然行动,在细细看了守卫分布之后,返身离去了。
九龙之外的一道山谷中隐隐的现着人影,见鬼翼回转,袁朗迎了上去。
“怎样?”
鬼翼摇了摇头,道:“城墙附近埋伏了很多人,就算轻功再高,都不可能不被发现而接近那里,咱们还是明日白天混进城去再做打算。”
见袁朗身形顿了顿,鬼翼看着他的脸,道:“明日我们先进去,袁大哥晚上来,我会让人来通知你客栈的名字和方位。”
袁朗点了点头,似乎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他回过头去,望着九龙城的方向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因为,那狰狞的鬼脸遮住了一切,掩盖了那张脸与这个人的过去。
那人就在九龙城中,自己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他定没料到自己还活着,还会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当年,在自己倒下的那一刻,那人无情的离弃与绝情的话语随着他离去的脚步而与自己的意识一同陷入混沌,自己以为会忘却那一切,可是,现在才知道,那一切早已那般鲜明的刻入了心底,根本无法抹去。
手渐渐抚上了那张脸,慢慢的摘下面具,月光下的那张脸疤痕满布,极其可怖,那人眼中泛着泪光,仰起头,轻声道:“萧君莫,你赐予我的一切,我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我的,云萝的,都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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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撂过狠话,南宫热河却依然加入了制作队伍,一丝不苟的完成着那让他至今还心有余悸的东西。
看得出,小侯爷很用心的考虑过一切,虽然孩提时曾因这顽劣之徒骗自己从山谷飞下而从在半空便散架的飞翼上掉下来,可是,南宫热河相信小侯爷的用心,此人虽然平日嘻嘻哈哈,可是,他却从不会在正经事上马虎半分。
“两日之后的端阳节,西营的兄弟们会入城助咱们动手,司马兄,你明日去沧田,让孟大叔备好船只,待我们到达之后,船只一路下行,不入沧田,去下游的冀州,那里的驻军是我爹爹的旧部,我已经让人做好了接应,所以,会更加稳妥。”
司马逸看着小侯爷,微微一摇头,道:“小侯爷是不让将公子的人牵涉其内,可是小侯爷,弓是我们的人,你大可不必如此。”
“弓是我孟白炎的兄弟,无瑕远在大郑,他的处境与生存有多难我知道,我不能为他分担,也无法与他并肩,我能做的,就是让他的负担减少一分,再减少一分,让他肩头重担哪怕只是轻一点点也好,让我为他做,司马,我想为他做!”月光下的那人如此郑重的神情令人由衷折服,司马逸轻叹一声,点头道:“小侯爷的这份恩情,我司马逸代我家公子谢过,无论立场如何,你孟白炎,是我司马逸敬佩之人!”
那人却突然眉头一皱,极其恶劣的打了个寒颤:“咦,司马兄晚上吃了什么,说出来的话,怎让人如此难耐,酸得可以。”
深吸一口气,司马逸双眼一闭,恨得牙痒。
南宫热河等人蹲在一旁吃吃笑得东倒西歪:“司马,少跟那爱耍嘴皮子的人说话,你若再说下去,他又会说出更多让人恼火的话来了,便当他是个透明的,不去理睬最好,你要是再给他三分颜色,这天下的染坊倒是连材料都不用了。”
司马逸怏怏瞪了小侯爷一眼,再不去睬他,蹲身与众人一同做事。
小侯爷嘿嘿笑着站在众人之后,渐渐的,隐去了笑意。
无瑕,我定会将弓安全带出泾阳,你在大郑,也要保重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