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细细看着手中的绣品,见整个缎面针法光亮平整、构图疏朗、浑厚圆润、色彩明快,绣的孔雀更是光洁透明,色调柔和,真实立体,不禁爱不释手道:“果然蜀绣是晋中川西之最,这种刺绣手法郑尚未流行,咱们这次大量引进,倒也是博了个好彩头。”
“此绣品做工精细,但因成品极难,所以价格偏高,只有上层人家才能买得起,川西之地的霍昔阳已经着手组织绣女学习此种绣法送来大郑,只要咱们在大郑的绣庄掌握了这种技术,将来普及,价格下去了,适合的阶层自然便广泛了。”
“好,三叔做事,无瑕放心,蒲州的店子现在已经稳定,只要货源不出问题,便可以放手去做了。”
“蒲州几家大户人家已经看过样品,下了订单,等到咱们的货运到,只要卖出第一批,以后的订单定滚滚而来。”
“铺子周转可还行?手中银两莫要短缺,不够的话让冷二叔从问鼎轩拨些出来。”
“够了。”
“大家的日常用度……”
“公子,你放心,三叔都会安排好的。”冷三见无瑕不放心,不禁慈爱的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三叔知道公子怕咱们在外受委屈,不肯让大家吃了银两上的亏,可是咱们的生意刚刚转来郑,一下子开了如此多的分店,做生意,信誉是最重要的,咱们在郑只是新名号,所以,在底子上不能薄,公子手中的银两一定要有计划,别怕咱们吃苦了,就不管不顾的乱丢银子。”
无瑕闻言抿嘴一笑,道:“是无瑕太性急了,三叔是老掌柜,知道孰轻孰重,以后在生意上无瑕还要跟三叔好好学。”
“公子天资聪颖,若要认真学,只怕三叔立马就不及了。”
弦伊进屋见两人说笑,放下茶杯道:“说什么如此热闹,外面饭菜都已经好了,三叔吃了饭还得赶回蒲州去,便去用了饭吧,省得一会儿天空又飘了雪,路上就愈发难走了。”
“好!”无瑕站起身,道:“三叔吃了饭路上要小心,让马车行慢一些,再过些日子,无瑕便带着弦伊去各地巡游,也好了解一下郑的形势。”
冷三抬头去看无瑕,不禁一声轻叹,道:“公子又要开始奔波了,倒是何时才能好好的安定下来呢。”
无瑕不答那话,只是微微一笑,出了门去。
吃罢饭,送冷三上了马车,无瑕道:“咱们也回去了。”
带着弦伊回去太子府,却在门口见到了自己手中的信使。那人刚刚下了马,在门口等着通报,弦伊一见扬声道:“公子在此,可是东都来的信?”
那信使回头一见无瑕,忙上前行礼道:“东都来的,公子。”
无瑕点点头,拿过信,见信使衣衫被雪打湿,马儿也是疲惫不堪之态,不禁道:“为何如此急,你且去问鼎轩歇息,今日便不必急着赶回去了,好好休息。”
“谢公子!属下告退。”信使跃上马背,疾驰而去,无瑕手拿信笺,不知为何弓令人如此急赶,带着弦伊回了西院,弦伊返身去泡茶,无瑕将信打开,细细看着,然,只看了两行,便盯在那信中的三个字上再也移不开眼睛。
“公子此次来信因小侯爷失手掉落火盆烧毁……”
无瑕怔怔的看着这句话,脑中一片空白。
小侯爷……
是谁……
谁……
无瑕痴痴的站在桌旁,他不知道弓的来信说了什么,因为他已经被那三个字惊得无法思考,他低下头,将那信在手中把弄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出了房间,站在了院子中。
“公子怎么跑外面去了?”弦伊泡了茶回来,见无瑕竟痴痴的站在院子中,忙放下茶杯急急到了无瑕身旁问道:“哥哥说了什么?莫非东都有了异变?”
无瑕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被弦伊拉了回来,他回过头望着弦伊,脸上带着疑惑,口中道:“弦伊,小侯爷是谁?”
弦伊一惊,不知为何无端端的公子竟又提起了小侯爷,心中惊疑不定,只望着公子道:“好好的,又提起他做什么?”
“他?哪个他?”无瑕依然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似乎他并不知道弦伊所指何人,弦伊一见他那失心的模样竟有些害怕起来:“公子这是怎么了?哥哥究竟说了什么?”脚步一退,弦伊返身奔入屋内,顷刻,又奔了出来,手中拿着那信,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
“小侯爷……指的是谁?”无瑕依然在发愣,弦伊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句话,不可能,她细细去看那信,的确是哥哥的字迹没错,可是,小侯爷不是已经死了吗?哥哥说他的灵柩已经运回了成乐,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炎……”那呼吸似乎要顿止了,无瑕骤然抓住胸口,跌跪在地。
“白炎在哪……弓究竟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双眼睁得大大,那泪水不可抑制的滚出来,那白皙的脸愈发的惨白,心头似乎有什么在割锯,渐渐痛到无法承受。院门一声巨响,郑澈轩口中喘着粗气出现在了门口,他望着跌跪在地的无瑕,然后看见了弦伊手中拿着的信笺。
无瑕!
郑澈轩的身子在颤抖,他轻轻的摇着头,然后一步步走向那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