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nbsp; 令支县县城东城门,已是入夜时分,无论城内还是城外,原本应该处于一片清静寂寥,然而偏偏在今天注定是不能如常。♠城内虽然一片黑灯瞎火,然而大街小巷却有各式各样的动静,一队队义兵东奔西跑,许多老百姓正在加固门窗,幽巷深处少不了被惊吵的犬类吠声不止,为这动荡的时刻更添几分焦躁的氛围。
就在东城门外,火光处处,人声鼎沸。
傍晚时分,从阳山游荡到此的流寇队伍,已经占领了东城外的官道、驿站和市集,许多东城郊外的村庄、镇子全然放佛遭到蝗虫过境一般,能抢的全被抢走,能毁的也尽数被毁,留下的只剩下一片狼藉。
早在下午时,不少城外百姓避难至城南。有亲戚尚能依托的,这会儿多多少少能松一口气。而无家可归者只能蜷缩在街头巷陌,希冀着这场劫难能够早点过去,最好等到明rì天亮之后,城外流寇退去,他们能够出城回家,哪怕家园被毁坏的不成样子,只要还有寸砖片瓦容身,一切都会重新好起来的。
令支县王县君从牛车里走出来,在十多名甲胄卫士的护卫之下,步履慌张的登上东城门城楼。城楼之上,县府役兵和今岁备盗的义勇无不神sè严峻的躲在城垛之后,jǐng惕的盯着下方嘈杂不堪的局势。令支县一个小县城城楼简陋,城墙不仅年久修长,更是十分低矮,就怕这些流寇情绪一时激动,不顾一切开始抢攻城门。
火光重影,倒映出的人影犹如鬼魅,一时间根本算不清楚究竟有多少流寇。极目眺望,只觉得整个官道上全是如狼似虎、不怀好意之徒,保守估计也有超过五百之众。
王县君只听得城外哄闹不止的声响,不大的胆已然吓掉了一半。他让两名甲士挡在前面,自己这才敢向前稍微凑上一凑,然而肥硕的身躯也不敢靠得太前。当他看到城外流寇如此势大,顿时感到脑袋一嗡,止不住双腿开始打颤。
“不……不是说,只有两百余人么,这,这怎么会如此之多?”
“大人,这股流寇到阳山时都已经有三百余人了,一路西来,裹挟无辜甚多。如今这城下的人群之中,甚至还有不少人咱们灵芝西本地人。下午东郊糟了流寇侵袭,许多人无家可归,这会儿都跟流寇混在一起了。”跟在王县君身后的,除了县府主簿之外,还有县功曹田宪。此时回话的,便是田宪。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本县义勇与役兵合计只有三百余人,若城下流寇抢城门,我等如何抵挡?”王县君额头汗流如珠,慌张得不成样子。
堂堂一县之君都动摇如此,周围无论是卫兵还是义勇,更是心寒过半。
田宪心中焦急不已,他对王县君十分了解,故而适才在县府时一直极力劝阻王县君到东城门巡视,这下可好,非但没能激增士气,反而还让在场众人亲眼目睹其慌张无措,大大打击士气,这不真正是帮倒忙么?
“大人勿慌,今早早晨卑职已经派人前往徐无县求援,或许再等一rì,徐无援兵便到。”为了稳定士气,田宪连忙说道。
“是,是么?徐无县会来多少人马?”王县君似是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心头稍微松了一口气,转而追问道。
“这个,卑职现在是说不清楚的。不过不管来多少人也是帮忙,想必不会有差。”田宪有些尴尬的说道,他又不是徐无县人,岂能知道徐无县到底会派遣多少人驰援!
“早前徐无县祖家来我县讨贼一事,王大人可曾与他们有所误会,也不知道此事会不会影响两县关系?”一旁,县主簿忧心忡忡的说道。
田宪恨得牙痒痒,这一个个都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在这会儿却都跟小孩子一般不懂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唯恐人心不够涣散么?
“是啊,险些忘了这茬,这,这,为之奈何?为之奈何啊?”王县君再次陷入不知所措之中,心中忏悔万恨,早知道今rì当初就不应该那般开罪与祖家。
“王大人,您身为一县之君,此事岂能如此失态?纵然当初得罪于徐无祖家,然则两县之交与他祖家何关?前几rì大人您才刚与徐无陈县君书信应诺,今岁备盗,唇齿相依,纵然祖家不愿出面,陈县君又岂能不践行君子之言?”田宪大声的说道。
虽然他知道这番话或许对祖昭有所不利,然而就算不利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相反,若祖昭真如信函中所言会带队赶来驰援,还会与自己这番话起到极大的反差效果。
“眼下,眼下也只能盼着陈县君能践诺了。”主簿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