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昭看得出来,陈县君并不是嫌此事麻烦,仅仅是因为陈县君与那些郡府、州府的官僚一样,认为太平道不是什么大威胁,甚至还寄希望太平道能缓和基层民众rì益尖锐的矛盾,让穷苦老百姓们有一个可以寄托的信仰。
他面sè不改,不疾不徐的说道:“陈大人,若论及证据,在下确实空口无凭。不过在下昔rì令支县征伐讨胡贼时,千真万确是发现太平道从中策划甚至主谋勾结胡贼。最近半月,在下多次派人去四地打探相关消息,已然发现郡境之内多有太平道党徒作乱,这绝非偶然。”
陈县君微微拧了拧眉头,神sè迟疑,道:“本县自是相信大公子的话,至于证据……”
祖昭不客气的打断道:“众所周知,郡中大乱,种种遭遇皆是在预兆天下必将生乱。不明白的人,只当熬过今岁备盗便能得以安稳,然而真正明白的人,则定然会看得更为长远,这场动乱绝不会那么轻易便能熬过去。”
陈县君脸sè一番变化,心中跌宕不已,一时没有说话。
在场其他祖家长辈也多有脸上的变化,对祖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捏汗。
尽管右北平郡今年乱得不可开交,连太守都遭遇不测,但单凭一郡之乱妄称天下动荡,也实在是太过托大。然则,毕竟是祖家大公子,大家不能不给面子,故而无人出言反对。
略等了片刻,祖昭又道:“陈大人,若在下真有证据,早将此事呈报到郡府。整治县境之内的太平道,对陈大人而言不过是一句话之事。陈大人何须如此这般的踌躇?”
陈县君沉吟了一阵,他确实认为太平道不值得自己淘神,但既然祖昭坚持要针对太平道,对其而言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因小失大。于是缓缓点了点头之后,他感慨的说道:“难为大公子这般热忱之心,既是防范于未然,本县自当全力支持。明rì本县便诏令全县,勒令县内太平道全部解散。”
祖昭欠身谢道:“有县君大人这番支持,我徐无县必能更加周全。”
陈县君一边摇手,一边哈哈笑着。
不等陈县君拿他那一贯而终的官腔,祖昭又接着说道:“此外,还需有劳陈县君将此事再次上报郡府、州府。虽然之前郡府、州府皆有所怠慢,然而兹事体大,我等决不能因为一时眼迷而一直毫不作为。”
陈县君原本笑呵呵的脸sè一下子显得有几分凝固,他虽然要给祖举面子,但也用不着给祖昭面子,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这位大公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郡府、州府若真理会这等事,何须他得奏报?自己可不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碰一鼻子灰。
祖昭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陈县君脸sè的变化,然而却依然从容不迫,说道:“县君大人,就在月初时,在下曾寄书同门师兄公孙伯圭,央托其代为向车骑将军进言。此次我们右北平郡之乱不宜拖延,需速战速决。前几rì郡府文都尉已经收到州府正式命令,既rì整顿兵马,便要向昌城开赴。”
陈县君怔了怔,他虽然不明白祖昭说这番话与请自己奏报郡府整治太平道有什么关系,但却不得不记起那rì辽东属国长史公孙瓒与车骑将军别驾从事同来拜访祖家,现在祖昭还能通过公孙瓒的关系直接与张将军联系,这等“神通”不可不谓之“广大”。
他甚至不得不考虑,其实这便是祖昭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一旁,祖举神sè井然,他同样把孙儿的话听得仔仔细细,心中左右一番思索,好不容易能取得张温的认同,理所当然要更加贴近这份关系,不仅如此,同样也要好好利用这番关系。于是,他缓缓开口说道:“陈大人,我这孙儿都能向张将军进言,此番详陈太平道之利害,对陈大人而言也是一次难得表现的机会啊。”
此话之显眼,真正是让陈县君陷入十分尴尬。
然而,陈县君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应道:“祖老将军点拨的是,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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