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nbsp; 前前后后又赶了近半个时辰的路途,总算到达繁安亭。
繁安亭毕竟是一个小亭,人口不多,屋舍不密,即便有那么两条街道,也远远及不上安阳亭那么宽阔平整。在街道外隔着老远望去,已然可以看见街道上火光处处,更兼有人们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天空被卷卷而起的硝烟烧红,厚厚的风雪放佛就这样被挡在外面。
只是,除了哭喊声之外,倒是没怎么听见喊杀声。
继续前进一段路,踏上街道末端。祖昭看见前方燃烧的地方有许多人影,来来往往,穿梭不止,如同鬼魅魍魉一般。街道两旁还算完整的屋舍,无不是紧闭门窗,偶尔能听到一些胆战心惊的响动,但很快又消弱下去,消失的不留蛛丝马迹。
祖成握紧手中马戟,脸sè严峻,对祖昭说道:“大公子,这……难道……”
祖昭抬手打住了祖成的话,不疾不徐的说道:“看来,不是什么大乱子,安阳亭的队伍已经击退了贼寇。”
祖成略显诧异,如今还没具体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公子却能如此下结论,着实让人觉得有几分草率。他犹是问道:“大公子是如何得知?”
祖昭抬起手中马戟指了指街道两旁,声sè不变,说道:“若贼人占了上风,早将附近所有屋舍全部劫掠一遍,如今门窗紧闭但完好无损,可见并没有遭遇不幸。”
祖成恍然大悟,赞叹道:“还是大公子眼尖。”
祖昭道:“走,上前问问。”
一行人沿着街道继续前进,随着越来越接近火光,街道愈发显得狼藉不堪,有各式各样遗弃的铁器,多是一些残破不堪、上了年头的农具,其中也参杂了一些环首刀、朴刀。两旁有积雪,白皑皑的雪块上隔几步便能看到一些血花子。可想而知,那些鲜热的血滴融入雪块,就放佛毒药一般侵蚀到雪块之内。
很快又遇到一些人,多是一些寻常百姓打扮,正搀扶着受伤的同伴向路边靠去。
百姓们看到祖昭一行人等时并没有太多惊慌,而随着认出祖家庄的河曲大马后,愈发感到放心,更有几个胆大者连忙围上前来。
“你们,可是北郭亭来的?”一个年长者问道。
“正是,我乃祖昭。眼下情势如何?贼人在哪儿?”为首的祖昭端正态度,反问道。
“原来是祖大公子。贼人已经让张老爷和韩老爷带人击退了,这会儿张老爷、韩老爷他们正在追击逃跑的贼人。”那年长者带着几分涕零说道。
“往什么方向?”祖昭又问。
“往西南,去松岭了。”年长者向街道尽头指了指。
祖昭看了一眼,旋即转到身后,对祖成吩咐道:“阿成,你带一队人往西南去协助他们。其余人与我留在镇子上善后。”
祖成应了一声,点齐三十余骑便继续向前奔去。
祖昭带着剩下的人来到镇子zhōng yāng,在分配了几骑于镇子四周转悠巡视之后,又交代其余人救助伤员、扑灭火势。他前后督办了一阵,打听到繁安亭亭长尚在一旁,于是专程找了过去,了解贼人发动袭击的前因后果。
繁安亭亭长受了一些伤,蓬头污垢,脸上余悸明显。他颤颤巍巍的告诉祖昭,事发极其突然,镇子上的人几乎全都已经入睡休息,忽地便传来喊杀声。一开始贼人似是在偷窃镇上大户人家的粮仓,只因被人发现,双方便厮杀起来。
祖昭听到这里,打断对方的话,插问道:“贼人有多少?”
亭长恍恍惚惚说道:“很多,很多,可能有六、七十人,后来安阳亭张老爷带人赶来后,两边还在镇子上厮杀了一通。打得那叫是……那就是不可开交……后来,好像是张家有人斩杀了贼酋,所以贼人一哄而散,方才稳住局势。”
祖昭沉思片刻,总觉得此事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贼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开始要偷偷摸摸?既然要偷偷摸摸,又何必带这么多人来?一念及此,他又问道:“你们可认识这些贼人?他们从何而来?贼酋尸首现在何处?”
繁安亭长一时没能听明白祖昭的意思,愣了一愣,连忙摇头道:“大公子,瞧您说的,我们怎么会……怎么会认识这些贼子呢。那个,贼酋的尸体……好像,好像就在前边。”
祖昭正声问道:“我问的是,你们可知这些贼子是否本地人士?”
繁安亭长这才反应过来,叹息道:“这,黑灯瞎火,一时半会儿没能看得清楚。”
祖昭不再多问其他,只道:“带我去见那贼酋的尸首。”
繁安亭连连应诺:“是,是,大公子这边请。”
祖昭跟着繁安亭长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直至来到仍在被大火焚烧的亭驿附近。
火势虽有消弱,附近百姓来回奔波,把水和雪块向大火现场投掷,不过整个亭驿早已被烧得不成样子,连带着紧挨亭驿的一些房屋同样遭殃。哭喊声、吆喝声、泼水声,此起彼伏,使得涛涛火势更徒增几分混乱不堪。
繁安亭长叫来一名后生,让后生带引去找贼酋的尸首。
后生自是知道尸首在哪里,忙招呼祖昭等人绕过火光熊熊的亭驿,来到后方的一个巷子口。巷子口早有聚着一些人,有亭驿的小吏,也有韩家的几名家丁。这些人正围着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一个个脸sè肃穆。
“这便是那贼酋。”后生指着尸体说道。
“你们如何能确认?”跟在祖昭身后的一名祖家子弟问道。
“大伙都看见了,就是此人一直在指手画脚,叫嚣贼子们到处纵火。他被张家的人斩杀时,我们好些人是亲眼目睹的。贼子们溃逃之后,我们便将这贼酋的尸首搬到这里来。”后生煞有其事的说道,对祖家子弟的怀疑感到很是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