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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海阔渊深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东海有姜氏，不敬鬼神畏苍生。

第一章浮生若梦梦也真

“小池”

符离站在院中，抬头见天光稍亮，朝霞已出，吩咐道：“你拿我的玉牌，去趟太仆寺，我要出门。”

“今日不去云清殿请安了？”小池走近身来，自符离手里接过玉牌，“娘娘那里问起来要怎么回话?”

少女十四五岁，纤腰束素，水绿的裙裳，正是刚见颜色的年纪。精致的脸庞未施粉黛，透着朝露般的晶莹，眸子清澈，其中却另有一股这般年纪里少有的沉稳安详。

不知不觉，当日那个稚涩的小女孩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了，符离心下便有些恍惚，“哦，昨儿已请了母妃的恩准了，你且去吧，我见过莫师傅就来，在西角门等我便可。”

小池应了，也不多话，当即转身去了。

符离眯着眼看着，小女孩长大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当初投生此世界，茫然惶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是看破虚妄、视及真实，还是心魔作祟、目迷五色？

符离摇摇头不再想，迈步走出门去，顺着青石铺就的宫道缓步而行。昨夜一场雨下来，石缝间的苔藓越发青翠可爱了。路上已早有些太监宫女出来做活，远远望见了，赶紧面壁跪在墙根下，以示恭敬。

符离并不理会，只自顾自走着，七拐八拐间，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尊七八层高的石塔来。

石塔古朴无华，岁月剥蚀，也不知始建于何年月，与王宫的富丽之气完全隔绝，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塔的原始功用已不可考，现下却是宫中一位老教习，人称莫师傅的老人住着。

按前世的想法，这样的人必是传说中的绝世高人，有一大堆的秘籍神功乃至复国宝藏传世神器之类的东西以待有缘。可符离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前半生有过些辉煌，后半生孤苦无依静静度日的老人罢了。母妃与他有些渊源，便要自己拜在门下，做了启蒙师傅。符离毕竟两世为人，没有什么歧视，也不觉有什么不甘，学习勤勤恳恳，倒是让莫师傅老怀大慰，真个是另眼相看，倾囊相授。

符离信步而上，踱到塔内，果见老人已经起来了，一杯茶，一局棋，寂然无声。

“莫师安好。”

老人从棋局间抬起头来，笑道，“茶已凉，棋已残，痴儿，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