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推动着“菩提叶”优雅地乘着从海面腾升而起的水汽,飞入横亘连绵于广阔蓝天中的白云群山当中,绕过仿佛耸入天顶的云峰,穿过崎岖的云谷,飞向碧玉般的“大圣的金箍”东部。( )
新上海航天港座落在新上海东面一个面积巨大的圆形人工湖畔。这个直径达一百公里的“新滴水湖”是航天港的最大的主体设施,用于停靠那些动辄上千米的豪华星际游轮。此时碧波荡羡的湖面上,环绕着湖心岛和湖边分别停泊着两圈大型豪华星际游轮,而湖边的机场也摆放着许多小型的私人星际飞船的各种空天飞机。
航天港十分繁忙,大批空天飞机、星际飞船正在新滴水湖湖心岛上高达一千五百米的控制塔台的调度下穿梭往来。这一切无不显示这座城市繁华热闹的现状。似乎“太极”行星经济的低迷都与这座新的冒险家乐园毫无关系。
由于“菩提叶”号属于帝**用飞行器,可以不接受塔台调度。所以进入航空管制区域,控制塔台只是发送来一串无线电信号,提供航天港的停机坪上的机位信息,供飞行员选择。
奥马尔·阿扎伊少尉操纵“菩提叶”号轻快地飞到新滴水湖北岸靠近北部航站大楼的一个空着的机位上空,放下四组起落架,减速后转动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向下喷射。“菩提叶”号被强劲的气流托着缓缓垂直降落到停机上。
飞机刚停稳,舱门的气压阀立即泄气减压,使机舱内气压与外面达到平衡,然后再打开舱门。
姜子钺上尉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可是立刻感到浑身泛力,十分难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太空中呆了两个多月,尽管身穿的太空战斗内服有一定的保健作用,自己也一直没有放松身体锻炼,但是全身的肌肉还是来不及适应拥有一点三个标准重力常数(即地球的重力常数)的“太极”行星地面。
不过他还是抓住周围的座椅努力站了起来。好在他没有穿上厚重的加强装甲防弹服,也没有那么多单兵武器,所以应付这颗星球的重力还不算太艰难。
“一等兵埃里克留下看守飞机,其余的人都跟我来!”姜子钺一边用手抓住座椅撑着身体往舱门走,一边高声下令。可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无力。
从驾驶舱赶过来的阿扎伊知道舰长出勤时间很长,身体一时难以适应重力环境,便对他说:“长官,要不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由我带大家去找费利克斯·布里奇曼先生。”
姜子钺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领航官的肩膀,笑着说:“奥马尔,我没有问题。”
于是。大家背起武器准备下飞机。
姜子钺最后一个跳下机舱。没想到眼前已经站着一位西装革履地满头银发地白人老头。只见老头伸出右手。热情地用英语跟他打招呼:“你好。上尉。我就是费利克斯·布里奇曼。你们地指挥官呢?”
“你好。情报官先生。我是‘齐格飞’号巡洋舰舰长冯·姜子钺上尉。”姜子钺握着对方地手说道。“我和我地人奉命前来协助你。”
对方不自然地表情、感受到其握手地无力。老道地布里奇曼立即了解了冯·姜子钺地身体状况。而且对边境舰队只派了个小小地上尉和这么一小队人马来支援他。布里奇曼显得有些不满。于是对冯·姜子钺不客气地说道:“没想到边境舰队会如此轻视这项重大地请求。”
面对情报官地不满。姜子钺上尉挺了挺胸膛。好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胸前那些显赫地勋章。他说道:“情报官先生。我舰是离太极行星最近地。所以先行赶了过来。但我们有能力应付一切。”
银发老头瞥了一眼对方左胸上成排地勋章。说:“好吧。上尉。你地人和飞机能够进行空降作战吗?”
“当然可以。”冯·姜子钺自信地说。
“好极了,我们马上出发。到虚空寺去。”
“虚空寺?”冯·姜子钺不解地问。
因为母亲是位虔诚的佛教和道教信待,姜子钺小时候跟父母来新上海时就去过虚空寺,这是整个英仙旋臂星际里唯一一个没有按照传统样式建造的佛教寺院,也是少数不对非佛教信徒开放的佛寺之一。
“先别问了,事不宜迟!”布里奇曼着急地说,然后抢着登上“菩提叶”号。
于是,姜子钺他们又重新回到“菩提叶”号上。
四台电动热喷气引擎再次发出强劲的呼啸,推动“菩提叶”号升上蓝天。
虚空寺就在距新上海东北面三百多千米的伯克利山脉伏羲山顶。海拨高达七千多米的伏羲山是整个“太极”行星东半球的最高峰。来自东方大海的水气在“太虚”太阳的驱动下,形成壮观的云潮涌向西方,而伏羲山正好像挡在云潮的中间。饱含水气的浓密云层从山腰处高速飞过,而较轻和稀薄的云则从山顶缓慢通过。
当“菩提叶”号掠过云潮汹涌澎湃的云浪,飞近伏羲山时,姜子钺再一次见到那号称“九霄宝刹”的虚空寺。
明净的蓝天下,洁白的云海当中,伏羲山只露出一个烟雾缭绕的山顶,仿佛浩淼烟波当中一个小岛。袅袅的烟雾当中,一座金色的寺庙若隐若现。
在这个奇特的行星之上,虚空寺也充满了神奇色彩。
在二十六世纪的星际移民大热潮中,少林寺禅师深虚和尚以向更广阔的新世界宣讲佛法为己任,加入到了星际移民队伍中,并在“安德洛墨达”行星上建起了地球之外的第一佛寺——新少林寺。
然而大师到了晚年,却看到英仙旋臂各大星际殖民势力为争霸而大肆征伐,新世界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新少林寺却无力挽回世俗的堕落,也无法救民于水火。于是大师放弃了新少林主持,离开人类的新中心“安德洛墨达”行星,云游星际,最后在“太极”行星伏羲山顶上终日打坐参禅,反思自己一生的功过,寻找救世的佛法。
后来大师和他的徒弟便在伏羲山顶建起了虚空寺,并向世人讲佛布道。他们在深虚的思想基础上,创立了禅空派。
禅空派是佛教思想史上比特殊的一个流派,其核心便是“空虚皆万物始终”。这种观点看似与佛教传统的“万物皆空”说法并没有太大不同,但是虚空寺历任主持大师每次为对香客讲经时,却总要强调此核心的外延——“人类的星际活动加速了宇宙的空虚”这个十分世俗化和哲学化的观点。
但是现在的虚空寺并不“空虚”,雕栏玉柱、琉璃辉映,依山顶地势而建的殿堂都显得金碧辉煌。伏羲山虽然高达七千多米,但终日受太阳光照射,再加上东方海面吹来的湿热水汽常年滋润。所以山顶非但没有积雪,气温常年保持在摄氏十度左右,而且非常适合许多植物生长。伏羲山顶亭台水榭、繁花绿树错落有致,使整个寺庙优美绮丽。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和参禅亭四处本寺的主体建筑,居然是高高悬浮在空中!
用普通石料堆砌的基座上是纯粹的中国传统木结构楼宇,竟然不需要任何支撑工具就永久地悬空在离地数十米的空中。尤其是参禅亭,更是孤悬在远离山顶近千米的七千米高空。
这种凭空悬浮的奇观,曾吸引来了无数好奇的游客。对于这种在星际时代里无法用现时的科学来解释的“人造现象”,人们众说纷纭。据说设计并主持建造这些建筑物的深虚大师没有留下任何设计图纸和记录,其悬空的原理与技术也随着深虚大师的圆寂而不为人知。
帝国和联邦的科学家都到过虚空寺勘察研究,但一直解不开其迷底。
由于游客中绝大多数并非佛教信徒,保守的寺院僧人后来停止了对外开放,只有那些持有新罗马帝国佛教协会核准颁发的香客通行证的佛教信徒才被允许进寺上香拜佛。
当然,亨有特权的帝国政府和军队自然能例外。
当“菩提叶”号飞近虚空寺时,透过舷窗,姜子钺和他的手下都看到了那些高高悬浮在空中的建筑物。烟波淼淼,山岛耸峙,亭台悬空,楼飞宇飘。在这个科技十分发达和普及的星际时代里,面对这仙境一般的美景,官兵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大声发出惊叹。
“不要顾着惊叹了。”帝国情报官布里奇曼在一旁用冰冷的语气提醒大家,“检查你们的武器,过会儿很可能要用到。”
“到底怎么回事,布里奇曼先生?”姜子钺上尉不解地问。
“上尉,如果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我就得向帝国元老院和执政官呈上一部长篇小说。可是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检查武器,戴上呼吸增强器,准备战斗。”布里奇曼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