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儿的老母见这么多人來看自己 很是感谢 但她也看得出 这些人对黑三儿身上的味道实在忍不住 心中抱歉 只得训斥黑三儿道:“你也真是的 怎么不洗一洗 ”
黑三儿摇头道:“娘啊 不是我不洗啊 我洗了几回才进的家门 这身上的味道是除不去的 ”
一边上一个邻居笑道:“岂有此理 哪有除不去的 还是你洗的不干净 ”
(二)
黑三儿又摇头:“柳大妈 不是的 这味道 这味道是有來历的 真的除不掉 ”
柳大妈听的奇怪 问道:“什么 臭气还有來历 你说说看 ”
黑三儿脸上有些变色 连连摇头 “这个 不能说 ”
黑三儿的老母平日里多承众邻居照顾 见柳大妈问起这问題黑三儿都不说 有些生气 斥道:“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快说 ”
黑三儿哪敢抗拒老母 犹豫了半天 才低声说道:“这个事 各位听一听就得了 权当我在胡说 ”
一众邻居见黑三儿如此神秘 越发感兴趣 连黑三儿身上的臭气都有些不在乎了 纷纷拉近椅子去听 卫长风那时年纪小 对这种事更是有兴趣 干脆跑到最近处 离黑三儿不到二尺 坐在炕边儿上听 他父亲虽有心拉他回家 但那么多人看着 也不好强拉 只好听任他去
黑三儿见大家如此有兴趣 不讲是不行了 只得慢慢讲了起來
他从军后 一路打仗 几乎天天作战 天天死人 开始时还有些害怕 有些悲哀 到后來就已经麻木了 甚至于睡在死人堆里都沒感觉 终于有一天 他们这一批人被叛军给包围了 一场大战下來 他们全军覆沒 黑三儿腰上中了一枪 血流不止 后來就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黑三儿迷迷糊糊的醒來 天已经黑了 他发现腰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 自己正躺在死人堆里 奇怪的是 不远处正有隐隐约约的铃铛声
黑三儿心中奇怪 不知道谁在这里摇铃 正要努力站起身 却见身边的尸体一个个慢慢的站立起來
黑三儿初时以为这些人象自己一样 是重伤后苏醒过來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
第一 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都是重伤后苏醒 一个两个十个八个都可能 但整个战场上的人都这样 太不可能了 现在的情形正是每个倒在地上的都站起來了 甚至有的脑袋都掉了一半的也站起來了
第二 那些站起來的人不是正常的爬起來的 而是直挺挺的从地上站起來的 就好象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拉着他们一样 整个身体是僵直的站起的
黑三儿心中奇怪 但并沒有多害怕 他早就忘记了害怕是什么滋味了 他也跟着慢慢站起 看着四周 这才发现 那些站起的 个个都是死人
这些人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睁开 身上也都是致命伤 胸口被打出大洞的 脑袋被削了一半的 一个个都直挺挺的站着
黑三儿心中终于有些害怕了 他正想逃开 却听得铃铛一响 他的心中一紧 居然走不动 他心知有异 向铃声传來处看去 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铃铛 另一只手拿着桃木剑 正在战场上慢慢的走來走去 一边摇铃铛一边不断的用桃木剑去碰地上的尸体
有些尸体不等桃木剑來碰就已经站起 也有些尸体要桃木剑碰了才会站起 自然也有桃木剑碰了也不动的
那道士看來很有经验 桃木剑碰上两次不动的尸体他就不再理会 仍去翻别的尸体 不一会儿 战场上就已经站起了三百多具尸体
道士见尸体差不多了 收了桃木剑 伸手入怀 抓起一把纸钱一洒 只见那些站立的尸体都纷纷向道士靠近
黑三儿眼见尸体都往道士处去 生怕自己这样站着会被道士使了什么法术让他由活人变成死人 干脆也装成死人 跟着尸体往道士近前走
那道士见尸体都接近了 手一扬 飞出一条绳索來 这绳索极细 刚飞出时看着不长 但一飞起來居然就无止无休 把这些尸体一个挨着一个的连了起來
黑三儿见势不妙 刚要想逃 那绳索就已经穿过了他的腋下 也不知为什么 明明的那绳索只是穿过他的腋下 他却一下子不能自主行动了 只能跟着绳索行动 黑三儿的心里虽然明白 但行动却一点儿也不受自己的指挥 只能顺着绳索的动作和其他尸体排成一排 外表看去 和其他尸体沒什么两样
黑三儿心中的惊惧自是无与伦比 但他知道 现在他必须装尸体 这道士法术如此高强 一旦发现自己沒死 只怕一动绳索自己就变真的尸体了 于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候着
那道士见尸体都排好了 就象检阅军队一样从前往后走了一回 黑三儿呆在队伍中 幸运的沒有被道士发现
道士查验已毕 走到队伍最前面 手一扬 摇了一下铃铛 整个队伍开始一抖一抖的走开了 原來那些尸体走路 身体是僵直的 腿不打弯 所以走起來都是一抖一抖的 黑三儿努力模仿着这种走法 跟着往前走 不知道这道士弄这么多尸体干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