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氏与庆宁侯同个屋檐下几十年,知道他一惯谨慎,既然他提出结亲,自然也了解过女方的情况。
可即使如此,庆宁侯却选择视若无睹,念此,复氏顿时就没好气。复氏知道曾念薇的生母云氏早年对庆宁侯有恩,对于这些,庆宁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向来打的一手好算盘,为了那个女人,连儿子的婚事都可以牺牲!
复氏越想,心中越是烦躁不已。
“逸儿莫要忧心,这事儿,我自然会与你父亲提。”
“好。”萧逸就道。
夜色沉下来,华灯高挂,庆宁侯才回到府上。
复氏伺候他用完膳、梳洗更衣,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机会,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起此事。
庆宁侯听得直皱眉头。
“你到底是何意思?”
庆宁侯放下手中书卷,皱着眉头看复氏。
庆宁侯手段向来了得,无论朝中还是府上,他均属发号指令的那一方。庆宁侯积威已久,他趁着脸抛出这么一句话时,复氏心里极怵他。
可这事儿涉及到她的宝贝儿子,复氏只能硬着头皮,道:“我这不是着急?”
“怎么说我也是逸儿和乐儿母亲,这儿子的婚事,我挂心。有何不对?”复氏将早早打好的腹稿说出来,“单说逸儿的婚事,到现在还没个准信儿,这到底是要拖到什么时候?”
“咱逸儿。论谋略、论才华、论人品、论风度,哪点不是上好?”复氏就道,“以咱逸儿的行情,就算配金枝玉叶,也是绰绰有余的!曾启贤不过一个吏部左侍郎而已,家中那样的情形,且,曾家那四丫头那情况......”
复氏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下去。这会儿,她倒是看得清。有些话,过犹不及。
果然,庆宁侯的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他的儿子是得挑的,曾家和曾念薇的情况,他自然也清楚。之前种种原因。他可以暂且忽略不计。可曾启贤的态度模棱两可,迟迟没有回复,庆宁侯心里也不是没有梗的。
复氏见庆宁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就道:“曾侍郎做事不厚道,可曾家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我瞧着,曾三夫人为人就不错。”
庆宁侯闻言瞥了一眼复氏,复氏顿时笑道:“曾三夫人为人沉稳、淡然。培养出来的女儿也是没得挑的。就是上回湖心亭,与逸儿一同落水的那个孩子。为人秉善、很是妥帖。事后,她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莫要忧心。”
复氏道:“可惜的是,她父亲才五品的官职。”
复氏话说的这么明显,庆宁侯怎么会不清楚她那点小心思?不过庆宁侯没有说话。复氏也不敢再多说,曾念秀虽然合她眼缘,可还不足以让复氏冒这个头去驳庆宁侯。
别看庆宁侯无声无息的,可复氏这枕边风可不是白吹的。
再见到曾启贤的时候,庆宁侯明显地就多了些考量。
“曾兄。逸儿与你家四丫头的婚事,还有乐儿与你家十丫头的事儿,到底怎么个说法,曾兄倒是给个准信儿啊?”庆宁侯高端酒杯,一面对曾启贤笑道。
曾启贤想了想,决定先将易的先说:“承蒙侯爷抬爱,如此看得起为兄和小女。不过,芳姐儿年纪尚小,心性尚未沉稳,为兄想着,先留她两年。”
这是回绝了曾念芳与萧乐的婚事了。
庆宁侯对萧乐与曾念芳这门亲事倒是可有可无。且,当时他提出这门亲事,只是顺水推舟、权宜之计。曾启贤会回绝,倒也在意料之中。
庆宁侯面上不动如山,他这么坦然,曾启贤心下稍安。
“那逸儿与四丫头的事儿呢?”庆宁侯道。
曾启贤就没说话,他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有些疑惑的。
庆宁侯这般发问,丝毫不提曾念秀之事。莫不是,李氏还来不及与萧家提?
见曾启贤笑而不语,庆宁侯眸色深了深,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他眯着眼,似是打趣:“曾兄这般,莫不是看不上我家逸儿?”
曾启贤忙道:“萧世子为人出挑,自是没得话说的。”
“也不怕侯爷知道,为兄几个儿女当中,我最疼的就是薇姐儿。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眼瞅着就要嫁人,我这一时,就踌躇了些。”
庆宁侯就笑,边劝酒。
曾启贤将酒饮尽,透过桌上热腾腾的锅菜里冉冉升起的白雾,曾启贤就道:“说出来也不怕侯爷笑话,上回在侯府,十丫头是与三丫头一同落的水,不过,亏得也是三丫头福泽厚,才没出什么事儿。否则,家里只怕更乱了。”
旧事重提,庆宁侯心中不见得有多高兴。
庆宁侯歉意地笑,拱手赔礼:“这事儿,是我庆宁侯府的不是,我在此,给曾兄道歉了。”
“曾兄说的极是,令府三丫头的确是福泽恩厚。听内人说,亦是个善良体贴的孩子。”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顿时,曾启贤的心便重重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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